“風寒引發的高熱侵體,老臣這就去熬藥!請郡主好生照看殿下!”
白太醫也不再多說,匆匆就領著榮祿去了。
顏熙轉身進了寢殿,隻見寢殿裏窗帷密密垂著,幾乎透不進光來。
隻在窗帷的疊合的一線間,縫隙裏露出她開門透進來的青藍的一線日光。
隻那麼一線間,整個內室都被染上了一層青藍的如瓷器一般的淺淺光澤。
四下裏靜悄悄的沉寂,顏熙舉步走了進去,看見趙煜正臥在榻上睡著。
顏熙走上前去坐在榻沿上,幫他拉起錦被蓋好。
趙煜雖然睡著但似乎並不安穩,猶自蹙著眉峰,如孩子一般,讓人不自覺想去伸手撫平它。日光熹微透進來,穿過殿中乳白色半透明的紗帷落在錦被上。
他原本梳得光滑的發髻有些散了,束發的金冠也鬆鬆卸在一邊。
少了平日裏冷肅的棱角,此刻隻讓人覺得他溫潤如玉,溫暖踏實。
顏熙安靜看著,卻覺他雙目輕瞑,微微泛白的嘴唇緊緊抿著,人似巍峨玉山橫倒,就連這睡中的倦怠神情都無可指摘之處。
他本就氣度高華,恬淡灑脫,有種皇子與生俱來的尊貴剛毅。
顏熙心中一澀,不由無聲感歎,京城中都隻道肅王自從釋了軍權回到京城之後,隻是寄情詩書、騎馬打獵,儼然成了一個玩世不恭的閑散王爺。
可昔日他橫掃鐵牧數萬大軍的豪情壯誌顏熙雖然未曾親眼所見,但在城外別院中,她曾親眼目睹他百步穿楊的箭術和長劍在手斬殺十幾名黑衣刺客的場景。
若非先皇後背上謀反的罪名畏罪自裁,他因此被生母所累,隻怕今日放眼大寧,戰功赫赫問鼎江山的人非他莫屬。
顏熙凝視於他,怔怔的出了一會兒神。
趙煜身子一動,肩上的錦被退了下去一截。
寢殿中雖暖,但他此刻得了風寒,顏熙不敢怠慢,急忙輕輕將被子複又為他蓋好。
見他麵色有些泛紅,知道定然是高熱所致,顏熙輕輕伸手覆上他寬闊的額頭。
他額頭溫度果然是燙手的,顏熙不由分說起身就要去那涼水帕子。
剛要抽手不想卻被一雙滾燙的大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顏熙一驚轉身看著已經睜開眼的趙煜,他雙眼睜開的一刹那,迸發出火燒雲一般的驚喜,照亮了他整張因病而黯淡的臉,他掙紮著起身,道:“顏兒你怎麼來了?”
顏熙見他如此隻得又坐回榻前:“殿下,你發著燒呢!我去那涼帕子來覆在額頭會舒服一些!”
趙煜將她的手合在自己的掌心目光溫朗的望著她:“無妨,喝兩劑藥下去也就沒事了!你陪我一會不要走!”
他語氣那樣輕柔,聲音也是幹澀而暗啞,像是病著想要撒嬌的孩童,他厚實的掌心溫柔攏著她的手,連那掌紋的觸覺,也是溫暖而蜿蜒的。
顏熙輕緩走近他,隻覺得此刻兩人這樣簡單的相依相,就好似在荒漠已久的心上綻出一朵嬌美的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