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行了兩日,顏熙掀簾極目瞭望,出了雁鳴關,四周已少青青之色,再往前走至現在,目光所及已見茫茫蒼黃,一望無際。
偶爾有幾棵胡楊伸開枝椏仰視蒼穹,更平添了幾分壯闊。
有風呼嘯而過,帶著細細沙土撲上麵來,嗆人喉鼻。
顏熙取過一條湖綠紗巾包住麵目口鼻,趙煜一把將她摟進懷裏低聲道:“邊塞風沙大,等到了你就先安心歇息兩天!”
顏熙輕笑著搖頭:“我很喜歡這樣的空曠遼闊!”
趙煜歪頭將棱角分明的下頜蹭著顏熙的額頭:“你果然最得我心,我也最愛這方紅河落日,大漠孤煙!”
如此走走停停,他們的行程倒更似是一路玩賞。
終於在八月初二這天抵達了北軍中的王府。
而王府上下緊張有序的忙碌,都隻為八月底的肅王大婚。
肅王趙煜在北軍中的聲威極高,身邊侍奉的人規矩也都極重,緊張而井然有序的大婚事宜就這樣在大婚前一天圓滿的籌備完畢。
從回府就因為不適應邊塞風沙而身感不適的顏熙,也終於在太醫的悉心調理下恢複了精神。
前一夜的晚上,顏熙獨自在鏡子前站立了良久。
她把自己獨自關在後堂裏,然後點燃了滿室的紅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她穿上最美麗的衣服,戴上最美麗的首飾,然後把衣服一件一件穿上又脫下。
凝視著鏡子裏自己美好的年輕的臉龐和身體,心中擁起淡淡的欣慰:爹,娘,顏兒此身此生,終得一心之人托付白首,你們二老,也可安心了!
紅燭搖曳,貼了喜字的大紅燈籠讓整個肅王府都染上了煥然一新的氛圍。
廣陵殿是肅王府的正殿,東側就是大婚的寢殿,西側殿作書房用。
拜堂之後,顏熙就在喜娘的攙扶下,跟在趙煜身後來到了東側殿,也是正經的寢宮。
趙煜素來不喜奢靡,因此這寢殿並不怎的金碧輝煌,隻是以精雅舒適見長。
顏熙與趙煜進去,她隻低著頭跟著他走。澄泥金磚漫地的正殿,極硬極細的質地,非常嚴密,一絲磚縫也不見,光平如鏡。
折向東金磚地的盡頭就是一闌朱紅門檻,一腳跨進去,雙足落地的感覺綿軟而輕飄,是柔軟厚密的地毯,朱紅的顏色沉穩大氣。
有香氣撲鼻而來,並不濃,卻是無處不在,彌漫一殿。
二十四扇通天落地的鮫紗帷帳以流蘇金鉤挽起,直視寢殿深處。
深厚的紗帷越多,重重紗帷漫漫深深,仿佛隔了另一個世界。
寬闊的床榻,三尺之外的紫銅鎏金大鼎獸口中散出的淡薄的輕煙徐徐。
榻前是一雙鶴頂雙花蟠枝燭台,小兒臂粗的紅燭皆是新燃上的,加以冰綃刺繡五蝠圖案的大燈罩,更是透著吉祥喜慶。
硬木雕花床罩雕刻著象征子孫昌盛的子孫萬代葫蘆圖案,黃綾帷帳高高挽起,榻上一幅赤色織錦萬福萬壽的錦被。
顏熙被喜娘扶著坐在了榻上,而趙煜鬆開她的手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