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的手掌一點點握起，手背上青筋暴起，半晌道：“那孩子呢？”
“娘娘出血不止有血崩之勢，一直沒有醒來。娘娘出血過多無力用勁，孩子的頭一直出不來。臣以固衝湯給娘娘服下也不見效。微臣不敢濫用止血湯藥，若是用藥傷到了腹中胎兒……隻怕”
玄淩睜大了雙眸瞪著他，景明忙俯首磕頭道：“臣該死，是臣等無能！”
“你的意思是……要救顏兒，腹中的孩子就留不住了！”趙煜艱澀而又驚怒的瞪著景明一字一句的問道，此刻的顏熙早已經好似睡著一般意識全無，景明蒼白如紙的臉上冷汗涔涔而下，隻是一個勁的磕頭，聲音也帶了哭腔：“皇上，您要快些拿主意，娘娘出血不止，再不決斷就真的遲了！”
那雙犀利而另所有人望而生畏的黑眸，就這樣怔怔蘊上了淚意，所有人都大氣也不敢出隻是緊緊瞅著趙煜。
母子不能兩全，這樣的抉擇對他來說無疑是生死兩難。
骨節泛白的手已經捏的酸麻，趙煜就這樣直直望著床榻上臉色蒼白的顏熙。
“朕……朕……朕要顏兒，孩子，朕不要了！”一字一句，他幾乎帶了顫抖。
淑嬪和昭嬪早已經嚇呆在了當場。
“皇上三思啊！”一旁有大臣跪地勸了起來，因為早皇宮之中，像這樣的場麵幾乎曆朝都會有，而答案卻始終如一，與皇家來說，子嗣永遠高過一個妃嬪的性命。
“皇上，貴妃腹中已經能夠斷出乃是一位皇子無疑，皇上如此就是舍棄了寧國的皇長子，皇嗣與社稷息息相關，請皇上三思！”殿中其他太醫也都紛紛跪地懇求。
“朕不要這個孩子，你們聽清楚，誰在廢話，朕立刻誅了他！”趙煜厲聲嘶吼，揮手從身旁的寒梟腰上拔出了那柄寒光閃閃的佩劍。
太醫們早已經嚇呆，麵麵相覷再不敢吱聲。
景明不再猶豫，起身接過柳闌手裏的藥，手剛觸到藥碗，柳闌指間輕輕在他掌心劃了一下，景明微一抬眸飛快的掃了柳闌一眼，接過藥讓宮女扶著顏熙一點點灌了下去。
黑暗的寂靜中，顏熙隻覺得忽然舌頭苦的發麻，她不禁用力掙紮，似乎是冷汗讓她周身都已經濕透，黑暗中，好似有一個小小的嬰孩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響亮的哭著，她心中一酸，幾乎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伸手抱住了那個孩子。
似乎有巨大的喜悅環繞在她周遭，嬰兒響亮的啼哭和歡悅的笑聲響起。
顏熙卻已就疲憊到了極點，一點點墜入一片死寂的黑沉，再也無力睜開眼睛。
那是一個冗長的夢，夢裏有無盡的往事，紛至遝來，瑣碎而清晰。
夢得那麼長，那麼多的事，相識數年，仿佛已經過了一生那般久遠。
“天呐，竟然是母子平安！恭喜皇上！”景明難以置信的抱著那個哭聲響亮的嬰孩送到趙煜麵前。
驟然的大悲大喜讓趙煜一下子幾乎難以適應，看著懷裏那個小小的嬰孩他整個人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