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一歎,伸手放在她的額上,眸色清淨而悲憫:“佛祖會原諒的,佛祖無所不能,無所不知……”
寧遠顫抖的手上,一串佛珠就在他的腕間。淚,零落如雨。
她何德何能能讓他情深如此,她又是做了什麼罪孽,讓遁入空門的他對她動了凡心……寧遠清醒過來,看著她的神色,再看著自己的腕間,頓時一歎:“娘娘……”
顏熙看著他,淚水點點落在他的麵上:“你……你這樣,可是會墮入地獄的,而且世人也不會原諒你……”
寧虛弱一笑,他看著她,明淨的眼眸中不摻一絲雜質:“可是佛主會明白清遠的一片心,他會知道,寧遠心無齷齪的念頭,隻願娘娘一世平安喜樂……”淚從他眼角滾落,他看著顏熙,眼中漸漸迷蒙:“佛有大愛,寧遠愛世人,也愛著娘娘……”顏熙痛苦地看著他,伏地無聲地慟哭。
手腕間的佛珠沾染了淚,越發溫潤似墨玉。
“娘娘,密道盡頭有出口,隻是從未有人出去過,娘娘吉人天相,寧遠就護送娘娘到這裏了!”他說著,緩緩起身,將密道的門合上了。
顏熙淚水奪眶而出,看著他的身影終於被隔絕在門外。
一拄香滅了,天剛亮,晨曦還未灑遍東林寺。
巨大的鍾聲就沉重敲響,一聲一聲,聲聲震耳。
顏熙緊緊趴在密室牆上,看著沐浴在晨光中的寧遠。
他已洗去臉上的血汙,披上整潔潔白的僧衣,外罩火紅的袈裟。
他清俊臉上猶帶著淤痕,可是麵容平靜若水。禪房的門被人粗魯撞開。
寧淡淡抬眼看著衝入禪房中的士兵,宣了一句佛號:“諸位施主,寧遠自己會走。”
“寧遠,你就交出貴妃吧!”外麵被建王捆得結結實實的寧驟驚慌起來,他不論怎麼逼迫,寧遠就是一句不肯說,他又怕把他打死了,再也沒人知道顏熙的下落,隻能眼睜睜看著這香滅火起的末日的到來。
寧遠不看他一眼,淡淡道:“寧驟慧根不足,愛恨貪癡,犯了佛門戒律,從今日起,寧驟師兄,你不再是佛門子弟,本住持將你逐出東林寺,你可服不服?”
寧驟一怔,寧遠見他無語,遂從懷中拿出一疊法牒,慢慢當眾撕了。
一地的碎紙片,令那些剛才逼迫寧遠的僧人紛紛慚愧地低下了頭。
寧遠宣了一句佛號,踏著晨光,口中念著大悲咒慢慢走了出去。
那潔白的僧衣翩翩出塵,他從容的麵上無憂無懼,清朗的眉宇間皆是慈悲。
所過之處,士兵紛紛低了頭,手中的刀劍都不自主地不敢向他而對。
梵音唱起,香煙嫋繞中,寧遠慢慢走了出來,坐在刀斧手麵前,垂目念經。
趙禎從隨從手中一把奪過火把,冷笑的看著他的淡定從容:“好!既然一想玉石俱焚的陪葬,本王就成全你!”
不遠處的山下,趙燁看著山上的混亂,眸色越發暗沉。
有將士擦著冷汗上前,低聲道:“殿下,貴妃娘娘,也許……已經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