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熙咽下一片橘子,目光有些森冷道:“年歲將近,我們又要去參拜這位太後娘娘了!。”
她笑,眼睛眯成微狹,溫婉而有鋒芒,淡淡道:“是啊,誰會在意一個久病的老人呢。不過話說回來,若非她天衣無縫的安排,隻怕建王這事根本沒有那麼容易。可是,建王都已經死了,她卻是一點把柄也無,就連玄慈師太——”
她說到這裏意識到什麼,一下子停住了。
顏熙斂容而起,道:“先皇不能拿她怎麼樣,皇上顧著天下人隻口也不能做什麼,玄慈師太如今一心相佛早已經是萬念俱空。可是,我們還要繼續留在這宮裏,她這樣一個禍害,本宮斷斷留不得了。”
淑嬪看著顏熙靜靜道:“姐姐終於肯拿主意了,如今睿兒和你都在宮裏,且姐姐剛一回宮就出了玉雪這樁事,雖然鍾萃宮那位脫不了幹係,可是細細想來,隻怕也是有人在背後煽動著,誠如姐姐所說,這樣的早晚是禍害,著實留不得!”
顏熙怡然微笑:“這些年,就是言傳身教,她也賜給本宮不少的呢?如今是該一件件還回去了!”
淑嬪臉色有些惘然:“姐姐是想——”
“本宮回來,景明也該做點什麼了!”顏熙唇角含了冷冽的笑。
淑嬪眼珠一轉,隨即起身拉起顏熙的衣袖:“姐姐要小心,她可是並不肯輕易相信人的!隻怕這手腳不好動!”
顏熙握住她的手,目光中的幽冷幾乎能凝結成冰:“放心,太醫就像藥一樣,不止可以救人,用的巧妙,也可以殺人!”
淑嬪領首道:“我雖不是個聰明的,但冷眼瞧著,這些年後宮多少血雨腥風都是她掀起來的!。她一死,也就沒有了後顧之猶!“
顏熙轉首,掀起窗簾,向著寧壽宮的宮宇澹然而笑:“她這樣喜歡血雨腥風,就讓她嚐個夠就是!”
安靜中,年節將近,宮裏卻又出了一樁不大不小卻波瀾起伏的事。
北軍中的徐老將軍染病去世,他一生追隨趙煜乃是眾臣良將,因此趙煜親出京城三十裏迎接靈柩回京安葬。
而一同回京的還有一道徐老將軍的絕筆折子。
是夜,顏熙帶著青竹奉了燕窩粥去銘心殿。
榮祿安靜行禮,顏熙隻是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走了進去。
書案前,趙煜正伏案睡著了,顏熙唇角溫柔一笑,上前輕輕取下鬥篷為他披上。
這才安靜為他整理桌上的折子,那道被他壓在最底的折子終於還是映入了顏熙的眼簾。
……老臣懇請皇上憐惜老臣三代盡為寧國捐軀的份上,成全盈盈一片癡心,納入後宮為妃為嬪但請皇上護佑!
這就是徐老將軍的遺願。
徐盈盈!
顏熙蹙眉,想起北軍中那個伶俐清冷的女子。
看看依舊睡著的趙煜,眉鋒始終蹙起著,想來他為難了吧!
顏熙垂眸,靜靜提起筆來,趙煜的筆跡她模仿的已經是極熟練的,朱紅筆尖落下,她不願他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