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師太拉著她的手,眉眼間有灰色的憂慮,“你這一去便再沒有退路了,一定要自己小心。”
顏熙頷首,“死者長眠地下無知無覺,而生者還要掙紮著承受活下去的擔當。母後也要珍重自身。畢竟這世上的至親,還有我們。”
默然下山,顏熙伸手撩起窗上的簾帷。
昏暗陰翳的天空隻怕又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雪。
回到宮裏,顏熙隻覺得久在轎攆之中越發悶的難過,隨即道:“停,本宮下來走走!”
轎攆平穩的落地,柳闌趕忙上前扶起她的手。
身後的內監緩緩抬著轎攆跟隨,她就徑直扶著柳闌的手往禦花園走去。
禦湖旁的湖心亭裏有一處精致暖閣,偶爾趙煜喜歡在裏麵安靜閱會折子,倒是比銘心殿清雅的多。
顏熙緩步走過去,若有所失的說得“景明還是找不到時機下手嗎?”
柳闌目光一轉,快速覷了一眼周圍:“是的,娘娘,寧壽宮素來都是極謹慎小心,藥材就不用說了,一應的吃食都是貼心的人侍奉!”
顏熙聽了不由蹙眉:“這樣說倒是不好下手了!”
柳闌點頭思忖道:“隻怕要另尋別的法子了!”
忽然身後傳來清朗笑聲:“顏兒要尋什麼法子?”
顏熙急忙回頭,在初冬湛藍的天光下,趙煜緩緩步來。
他身穿罩暗青常服,衣服上繡著如意祥雲,行走來衣襟下擺似水波一般緩緩而動。
顏熙連忙跪下:“臣妾叩請皇上萬安,皇上萬歲萬萬歲!”
柳闌也急忙跪下請安。
趙煜看著一旁跪著的顏熙,含笑上前,扶起她:“你回來了。”
天光下,他純黑的深眸猶如幽深的潭水,清冷又令人捉摸不透,顏熙起身,不及回答已經被他擁進懷裏。
臉色不由還是微微一紅:“臣妾……”
“走吧,剛好這時忙中偷閑歇一歇,你且過來陪朕下幾局。”趙煜看著她說道。
柳闌飛快看了一眼皇上握住顏熙的手,頭更低地低下:“奴婢告退!”
趙煜隻是攜了顏熙的手慢慢地向上湖心亭處走去。
兩旁參天的鬆樹蔭蔽,風聲陣陣。
顏熙忽然想起曾經在北漠王府,他也是如這般牽了她的手,並肩賞花聽雨。
“你在想什麼?”她飄忽的神情落入他的眼中,引來他的追問。
顏熙抬起頭來,微微一笑:“在想母後一心隱居靜虛觀不願再回宮的事。”
趙煜劍眉一皺:“母後隱居禮佛這些年,心性已經是常伴青燈古佛,所以朕不願勉強她回來!”
顏熙見他如此黯然不由笑著安慰:“母後清心向佛,倒也是樂得清閑。”
手臂上一暖,他已經扶住了她:“所幸,朕還有你和睿兒。”
顏熙鬆了一口氣:“顏兒總陪著皇上就是。”
他看著眼前她麵色白皙如玉脂,心中一蕩,不由摟住了她。
他的手環抱著她,忽然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顏熙措不及防,不由輕輕“呀”了一聲,眼光的餘光處,她看見柳闌悄悄退出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