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鈴還需係鈴人!皇上——藥?
腦海中似有一道眩亮霹靂赫然閃過,照得顏熙目眩神移。
許久,顏熙寸把長的指甲狠狠掐在軟絨福字珊瑚紅桌布上,聽著柳闌說道“景帝去時,蕭梨兒幾度哭暈過去,眷戀之情何等感人。隻是當年未曾想過,這些年冷眼旁觀,蕭梨兒極愛重當今皇上,隻怕這愛不止是皇上登基之後!”
柳闌之前曾在趙琰身前侍奉,對於這位仁善的皇帝也是極敬重的。
顏熙凝神傾聽,呼吸漸漸急促起來,“皇兄從病重到駕崩之時都是她陪在身邊,要收買太醫和皇兄身邊之人也未嚐不可。依她的性子,隻要是想要的必然會不擇手段!”
她說到末節已有驚懼之色,然而這驚懼裏慢慢透出一些暗紅的狂熱,“如果這件事真是她做的,是她害死了皇兄……”
柳闌截住她的話,冷靜道:“咱們沒有證據。”顏熙緊緊握住拳頭,斬釘截鐵,“一定會有。名蘭跟在太後身邊多年,又最細密,她一定發覺了什麼,否則她斷斷不敢說這樣的話。”
顏熙垂首沉思,慢慢道:“不管怎樣,也要查清楚。”
柳闌撫一撫顏熙肩頭,溫言道:“她害娘娘沒有孩子。而且一再迫害,然而再恨,不能一擊將敵人擊倒時一定要心平氣和,極力忍耐。”
她微微自嘲,眸中閃過一絲晶瑩的亮色,“其實這宮裏,與戲子又有什麼分別。”
顏熙靜靜頷首,忍住心下漸生的寒意,和自小腹深處漫起的一縷冰涼酸楚。
夜深人靜,整個皇城終於沉寂於無聲無息的夜黑之中。
這一年的夏,注定要蘊著一場暴雨驚雷。
太醫院資曆最老的太醫杜恒因為與宮女私通被禁衛軍抓到。
而交由慎刑司後,慎刑司嚴刑之下竟然審出了驚天的內情。
一場雷雨過後,趙煜隻穿著一襲尋常的天水青常服,底銀滾白風毛直身錦袍。
鎏金蟠枝燭台上,九支花燭參差而燃,花燭外籠著鮮花宮紗燈罩,燭光透著溫暖明亮的橘色如溫泉般汩汩流在他的衣裳上,無端帶出一抹淒豔的色,他的眉心緊蹙成“川”字,似有無法負荷的痛苦記憶在眉心糾結,目光凝住在麵前折子上。
一行行看下去空氣裏是死水一般的沉默,殿中所有人像是寒冬臘月被凍在了結了厚厚冰棱的湖水裏,趙煜額上青筋暴漲,原本麵容微微有些扭曲,隻唇角依然是冷冷的笑,叫人不寒而厲。
趙煜半邊麵孔被光線遮住,唯聽見遠處宮中傳來陣陣更鼓聲,大殿深處銅漏水滴的聲音越發清晰可聞,一滴,又一滴,似是要在新上砸出一個又一個坑,他的眼神看不出任何異常。
隻是靜靜問:“寒梟,你從哪裏知道這些事?”
“太醫院太醫杜恒私通宮女,因而夜審杜恒,嚴刑之下他為求活命,吐出當日有人指使他在先皇服用的藥裏加了幾位致命藥劑,謀害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