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熙從未見過蕭梨兒如此失態的情景,她也有她的錐心之痛,永“你瘋了!”趙煜的麵孔被深深的哀痛浸透,不可自拔:“是朕執意要娶顏兒,是朕執意要立她為後,是朕與她有了孩子!是朕要與她遠離京城攜手天涯”他疾步至蕭梨兒身前,一把狠狠揪住她的衣領:“你為什麼不恨朕?為何要恨皇兄,為何要恨顏兒!”他與她的臉近在咫尺,蕭梨兒溫熱的呼吸指在趙煜麵孔上,她的氣息漸漸變得急促而激烈,目光似貪婪一般遊離在他麵上:“皇上以為臣妾不想嗎?”她盯著玄淩,似要把他的臉他的身體嵌進自己的雙眼一般:“臣妾多想恨你,如果做得到,臣妾怎會不做!”
有滾燙的淚滑下她冰涼的臉頰:“皇上眼中隻有顏熙,可曾知道臣妾對您的愛意不比你對顏熙少。”
“皇上!”昭嬪低呼一聲,嬌俏的麵龐被強烈的憎恨所覆蓋:“不要再與她多話,惡心死人了!”趙煜冷冷撒開抓住她衣領的手,隨手扯過一副悵帷擦了擦手,然後嫌惡的擲開。
他喚道:“顏兒,為朕起草一道聖旨。”
顏熙冷眼旁觀,隻是為了這一刻。所有的爭吵對質,都不如一道賜死詔書了卻的幹淨利落!
鋪開金黃盤龍聖旨,飲蘸的朱筆如一箭朱紅新荷,逶迤寫下:“先皇後蕭氏,天命不佑,華而不實,造起獄訟,朋扇朝廷,見無將之心,有可諱之惡,毒害先皇證據確鑿,著打入冷宮,賜死!”
趙煜一字一句的說顏熙一字一句的寫。
一字一句都是從顏熙淩厲傷口上開出的灼豔的花,皆是她滿心痛恨澆灌而成,心中微微一動,卻有更大快意傾覆了她的傷痛。
蕭梨兒不甘的容顏,在聽到趙煜嘴裏吐出那兩個字:賜死,時徹底絕望了下來。
趙煜靜靜聽完:“可以了。”
“帶下去吧!,朕不想再看到你!”
蕭梨兒如同一隻破布袋被內監拖了下去,殿中極安靜,連沉香屑在香爐中融化的聲音亦清淅無礙,彷佛她從未來過一般。
趙煜靜靜坐在座椅上,隻以沉寂而哀默的眼與顏熙相對。
顏熙知道,此刻他心中對他一直愛重的皇上充滿了歉疚。
皇上旨意已經下了三天,蕭梨兒始終不肯就死。
她在鍾萃宮中,手握先皇立她為後的聖旨,一應的宮人竟是誰也不敢靠近,不敬之罪在寧國等同與死。
暮春時節,晨時的天色明淨透澈如一方通透琉璃,被綴滿翠綠的枝椏隔離成碎碎的數片,庭中有纏綿的風卷過,帶下枝頭點點輕絮如白雪,順勢漫天飛舞,長窗洞開,有些柳絮飄落在鏤刻精致的妝台上。
顏熙隨手拈起幾點,眯著眼下光線下細看,“柳闌,隻怕這一次還是要本宮親送她上路。”
她浮出一點渺茫如春寒煙雲的笑意,綻出一絲冰冷如刀鋒的嫵媚,“吩咐景明,今天就先把她的水裏放足了藥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