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床榻上一無所知的趙燁,顫抖的手拂過他臉頰邊散了的墨發,低聲祈求道:“醒醒,趙燁,醒醒。你不能就這樣什麼也不管,你讓我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
她在他身側無聲哭了許久,終於抵擋不住疲憊漸漸昏睡過去。
許久,寂靜的殿中,顏熙昏昏沉沉的醒過來,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耳邊已經傳來他的聲音幹澀而暗啞:“你醒了!”
剛說完複又不住的咳嗽起來,咳得心肺似要嘔出來一般。
顏熙一邊流著淚一邊為他順氣。
趙燁看著她哭,冰涼的手拂去她的淚,喘息笑道:“做什麼哭,我又不是死了……”
他還未說完,就被顏熙死死捂住:“不許……不許再說死……”她的美眸中皆是痛色。
趙燁看著她,隻覺得心中有什麼慢慢沉澱安定下來。
他低頭一笑,握住她捂著自己唇的手,柔聲道:“好,不說死。我們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顏熙定定看著他,心中隻覺得寒涼悲傷,忽地忍不住撲在他的懷中放聲大哭。
趙煜摟著她,緊緊地擁在懷中,一遍一遍地道:“你真傻,顏兒,你真傻……”
時至今日,他才發現,她不是那聰明狠絕的顏熙,她隻是一個傻得透頂的女人。
他叫她陪著他,她就真的陪著他,連地獄她都跟著他下…………
北疆。
六月的北疆,春天的腳步才剛剛到。
土地化凍,草木萌芽。
在草甸上,一人一騎,遠遠遙望著那南方——京城的方向。
草原的風吹過,拂起他的銀色的長袍一角,隱隱的龍紋在天光下若隱若現。
趙煜看了許久,這才慢慢拉著馬向營地走去。
遠遠的,寒梟走上前遞來一份戰報:“皇上請過目。”
趙煜打開,不由一笑,薄唇邊帶著冷意:“鐵牧邇想要與朕談?他拿什麼與朕談?”
他把戰報隨手丟給寒梟,眼中掠過決心:“傳令下去,即刻拔營,急行八十裏,前麵就是鐵牧的燕城,是鐵牧邇的母族老家,他一定在裏麵!”“又急行軍?”寒梟詫異跪下道:“皇上,這幾日來已經連日急行軍,皇上歇一歇吧。龍體要緊。”這些日子為了追擊鐵牧的殘部,趙煜已經拉著幾萬精銳輕騎連日百裏行軍,甚至棄了龍攆,親自與將士士兵同吃同住,他白天指揮行軍打仗,夜裏還要批閱奏章到深夜,這一個月來,他沒有一日好生安歇過,人都瘦了好幾圈。
趙煜看著跪地苦勸的寒梟,淡淡道:“朕沒事。隻有攻下燕城,鐵牧邇才無暇他顧,才會撤回包圍京城的軍隊,早一日攻下鐵牧,才能早一日……回京。”
寒梟心頭一震,想起前幾日聽到的傳聞,不由猶豫道:“皇上……京城有傳言……”
趙煜頓住離去的腳步,沉默了一會,問道:“還有什麼傳言?”
“寒梟也不知是真是假,傳言說,太子殿下被皇後娘娘偷偷送出宮來。”寒梟結結巴巴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