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燁急急大步進來，幾步就走到她身邊連忙問道：“你怎麼了？哪裏摔了嗎？”
那般急切，他手上皮套蹭著她細嫩的掌心，冰涼刺骨。
顏熙搖著頭：“沒事……”
侍女進來掌燈，她這才看見他身上的鎧甲脫了一半，掛在他身上，露出裏麵單薄的白色單衣。外麵那麼冷，他竟就在屋外脫甲胄。
顏熙心中湧起一股氣急，對侍女道：“還不關上門，再升幾盆炭火！”
趙燁見她沒事，這才放心站起身來一笑：“不冷，方才騎馬一身的汗呢。本來想進來，但見你睡著了……”
顏熙見他臉色凍得發青，本來梳得整齊的束發也被風吹亂，一雙俊眼下陰影重重，她知道他這幾日都未休息好，雖然不動聲色，卻已就弓弦拉滿的緊蓄。
侍女升起炭火，屋中暖和些許。
趙燁終於除下重而冰冷的鎧甲，鬆了一口氣，把幾乎凍僵的手泡在溫水中，看著烏青的手指漸漸變煞白再轉通紅。
他一抬頭，對上一旁沉默的顏熙。
她的眉宇間皆是淡淡的憂愁，沒有一絲笑容。
趙燁看著她，忽地有些看不分明她，自從她來到這裏似乎就這樣，不輕易笑也不見她埋怨哭泣，安靜而明理地不像他所認識的顏熙。
心中一澀，他從溫水中縮回手，慢慢在軟巾上擦幹淨，這才擁住她：“讓你擔心了。對不起。”一句簡單的話，在這寒冬靜夜裏聽起來格外清晰。顏熙埋首在他的懷中，嗅著他身上未消褪的血味問道：“是不是有什麼難解的事？要你這幾日連日處置？”
“無事！”趙燁漫不經心的回答。
房中寂靜無聲，燭光流轉，傾瀉一室，此時此刻這麼靜謐，令人不願就這樣打破。
“顏兒，你覺得我會勝嗎？”他忽地問，聲音無風無波，冷靜得不似往日狷狂不羈的淩王。
顏熙閉上眼，不願回答。
“你也覺得我會敗嗎？”他自問自答。
顏熙不語輕輕伸手握住他的手，悲憫同情或者別的，此刻她隻覺得眼前的人讓人心疼。
“你會一直留下了在我身邊的嗎？”
“會。”她眼中含著水光，看著燭火下的趙燁，輕聲道：“我不是來了嗎？不會再離開……”
“就算最後是死也不會離開嗎？”他的深眸中帶著複雜神色，一掠既過。
顏熙嫣然一笑，點了點頭：“是。你救過我多少次我已經不記得了，這一次還給你”
他微微一震，滿室的燭火都不及她眼中的點點柔光，那麼輕易地就照亮了他的世界……
……
冬日的暖閣並不覺寒冷，顏熙坐在榻上繡著一件孩子的衣衫。
“嘶”地一聲，顏熙不由低呼一聲，看著自己的手指冒出了一點血跡。
“娘娘？怎麼了？”柳闌連忙上前。
顏熙掩下眼中的不安，勉強笑道：“沒事，不過就是被針紮了一下。”
一旁的青竹勸道：“娘娘若是要為未出世的皇子做衣服就交給奴婢們吧，人家說懷孕的婦人不能拿針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