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顏熙，終於露出她看不明白的恍惚笑意：“顏兒，若有來世，你可願做我的妻，我們從頭開始，白頭到老，不離不棄。”
顏熙眼中的淚一顆一顆滾落，許久，她帶著滿麵的淚笑著點頭：“若有來生，若來生你還記得我，記得來尋我。”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把她和孩子擁在懷中，緊緊的。
寒風吹入溫暖入春的殿中，他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毅然沒入了黑暗之中……
雲嶺一旦失守，他就徹底敗了。
“報——”士兵火速跑來，遞上一份沉甸甸的明黃事物。
“這是什麼？！”趙燁眼瞳不由一縮，冷冷盯著士兵手上的東西。“這……這是城下有人遞上來的東西，說是……皇上給殿下的……”士兵支支吾吾。
趙燁冷冷一笑，拔出身邊的寶劍，挑了那明黃的包裹。
果然裏麵有一張聖旨。
他撿了起來，一目十行看了起來，許久，他合上聖旨，薄唇邊勾出一抹冷冷的笑意，久久不言。
城牆之下，白日的戰鬥留下一具具斷肢的殘骸，烏黑的硝煙彌漫在這雲嶺之前，一波一波，猶如濃濃的烏雲，幾乎要把這如血的太陽給遮蔽起來。
手中的聖旨的龍紋似生鐵一般烙著掌心。
原來他和他早就無話可說。
這份聖旨，是他留給他最後的餘地，出城，投降。
再也沒有別的出路。是最後一戰，還是就此放棄？
趙燁緊緊捏著手中的聖旨，許久許久，他冷冷道：“傳本王的命令，入夜後——出關進攻！”
……
她抱著涵兒，嘴裏哼著家鄉的童謠，在殿中慢慢地走來走去。
長夜不能安睡，她隻有這樣才能安定下來。
涵兒轉著小腦袋，哼哼幾聲，在母親懷中安然熟睡。
顏煕看著他，不由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忽地殿外有人說話，緊接著，殿門被叩響，顏煕心中一緊，連忙放下懷裏的孩子，上前問道：“到底是什麼事？”
侍女連忙開門，柳闌氣喘籲籲地跑進來：“不好了，娘娘，周雲嶺那一邊的戰事……戰事……不太好。”
顏煕心頭一緊，不由揪著他的衣袖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闌看了一眼一旁緊張萬分的侍女們，連忙扶了顏煕進內殿中，這才低聲道：“皇上派人去向淩王殿下招降，淩王殿下不答應，連夜發動進攻，兩軍在雲嶺決戰了……”
顏煕倒吸一口冷氣，定定跌坐在椅上：“真的……決戰了？”
柳闌眼中俱是焦慮：“這還不是最壞的，最壞的是在決戰前，不知是誰再軍中造謠傳言，說皇上仁心待人，隻要肯投降歸順的，既往不咎。結果……”
顏煕屏住呼吸，緊緊捏著他的長袖，定定問道：“結果怎麼樣？”
柳闌眼中掠過黯然：“結果，淩王殿下先是有一支驃騎營帶著三千人趁混戰之際降了皇上，緊接著，投降者不計其數……”柳闌看著顏煕，緩緩跪下：“娘娘，依奴婢看，淩王殿下真的要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