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妝!”嬤嬤回頭低聲對剩下侯立的女官道。
秋羽這才回過神來,她手一抖,漆盤上的胭脂水粉幾乎要落地。
她心頭猛地一緊,連忙穩住,上前放下漆盤,看著端坐在妝台的顏煕,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皇後……娘娘,今日要上什麼妝?”
顏煕看著銅鏡中盛裝的自己,長歎一聲:“鳳尾妝。”
秋羽一怔,鳳尾妝極盡妖嬈。
一般女子不敢上這樣的妝容,可皇後不是該端莊賢惠的樣子嗎?
為什麼要上這般“不端莊”的妝容?
她的呆愣被嬤嬤看在眼中,狠狠一瞪她,低聲喝道:“還不趕緊!”
秋羽心中一慌,連忙拿起青黛,手微微發抖,這可是她第一次為女官,第一次為這全應國最尊貴的女子上妝。
顏煕終於回神,她看著麵前清秀又年幼的女官,眼中微微一軟,低聲道:“慢慢來。”
她的聲音柔和,仿佛一記冰涼的泉水,頃刻就安定了秋羽的心。
她深吸一口氣,手慢慢不抖了,開始為顏煕上妝。
妝成,禮畢。
銅鏡中,出現一位傾國傾世的佳人。
她身上金線繡成的鳳服沐浴在晨光之中,明晃晃的,刺眼欲盲。
她猶如一隻九天而下的金鳳,棲息在這大應國的皇宮之中,顏煕微微挑了眉,幽深的眼中再無一絲退卻愁緒,她回頭,對眾女官淡淡道:“上朝!”
“上朝!”顏煕不輕不重地重複。
上好的妝容映襯出她傾世的麵容,麵上卻是眾人不敢直視的凝重與威嚴。
銘心殿中有那麼一刻氣氛沉重得令人無法喘息。
顏煕微微一秀眉,正要說話,殿外忽地傳來一聲孩童的歡笑聲。
秋羽大著膽子抬起頭來,隻見一位十四五歲左右的孩子正拉著一位身著大紅皇子服色的男孩,搖搖擺擺地走進殿中。
十餘歲的那個就是顏公子,顏家唯一僅剩的一脈香火。
他身量修長,麵目俊秀溫和,他小心牽著那粉雕玉琢一般的孩子,上前清脆而歡快地叫了一聲:“皇姑母,兒臣帶著太子來了。”
顏煕麵上的肅然飛快褪去,上前將兩人摟在懷中,柔聲道:“你的父皇還在歇息,不要大聲。”
那三四歲左右的小皇子,伸出手勾著顏煕的脖子,撒嬌地叫了一聲:“母後,睿兒要抱抱!”
顏煕看著他酷似趙煜的小臉上淨是對自己的依戀,知他怕極了自己再離開,心頭一軟,抱起他,點著他挺直的鼻頭,笑道:“聽乳娘說,你今早又哭著要找母後了?”
“睿兒沒有!”太子嘟著粉嫩的嘴,不高興地說道。
顏煕微微一笑,不點破他的謊話。
母子三人旁若無人地說著。
方才那令人窒息的氣息仿佛是眾人的一種錯覺。
秋羽心頭鬆了一口氣,這皇後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冷得不可親近,人人傳言她手段狠絕毒辣,之前很多嬪妃就是被她逼死,看樣子傳言不可信。
她還未想定,顏煕已放下峪銘,牽起太子的手,說道:“今日上朝,母後教你的,你可都記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