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月的東西是最有生機的，比如草地，比如各種各樣的工具箱和畫板。吳佳看著茫茫人海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陸晨用碩大的胸肌證明著自己的勇猛，吳佳放在中間，我扛著工具箱跟在後麵，像連體嬰兒一樣穿梭前進。
前麵的腳步突然停下了，聽見陸晨說了聲“滾開。”一陣喧鬧之後隊伍又動了，旁邊一個男生手上纏著紗布慢慢站起來，“手有傷還來考試？”我自言自語到。本來並沒有什麼，可是當我看見旁邊的那個女生的時候，我想是要有什麼了。
我們一直走到一棟樓的牆角，她拉著男生也慢慢地跟過來，什麼也不說，站在我們麵前。她睜大眼睛看著我，可能是憤怒，可能是怨恨。她把男生的手一抬，我清楚的看著男生手上一層層的紗布。我說；“你是不就為這個？”女生點點頭。我把我的工具箱打開，把畫筆一根根取出來，再一根根的在她麵前折斷。陸晨很氣憤，隻是對著對麵的她也毫無辦法。我說：“我現在不欠你了。”女生拉著男生轉身離開，一直到我看不見。
陸晨一直在用拳頭擊打池塘邊的小樹，我把折斷的鉛筆嗖嗖的往水裏扔，好像木頭沉不下去，但是沉下去了多好，看見也不心煩。陸晨看著我，背後一腳把我踹到水裏，我在水裏回過頭看著他，我說：“你要不也下來。”陸晨就真的下來了，我們好像是水陸兩棲的。
太陽的角度偏移，果斷的鈴聲宣告著又一屆美術生考試的結束，吳帆比吳佳早到，大家都坐在草地上等帥哥，帥哥卻遲遲不到。吳佳用他的飛撲表達著自己的成功，隻是落地的水花有點大。
吳帆對我說：“今天有男生手纏著紗布都進去了。”吳佳笑了笑說：“是嗎？你沒有看他畫的怎麼樣？”吳帆回過頭對吳佳說：“我剛想問，你們怎麼知道他畫了？”吳佳把手搭在吳帆肩上說到：“我怎麼會連左右都分不清。”吳帆一臉霧水的看著我們，我們都默然的笑了。吳帆一直追問，我說：“我踩的是右手，他和我一樣是左撇子。”吳帆睜大眼睛看著我，好像猛然想到了什麼，說到：“今天我聽別人說有男娃為了女娃放棄考試了，不會是你吧？”陸晨點點頭，對吳帆說到：“吳佳都說了兩個人用一套工具可以，他還不去考試。”吳帆說：“肯定影響啊。”把陸晨說的沒話說了。
彼此都沉默了好久，吳帆突然說：“還沒完呢？男生得意的對女生說了什麼，不過我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女生哭著跑出去了。”順著吳帆手指的方向，我一直跑，跑到門口的時候也不見她人。我又順著馬路一直追，在十字路口的時候我徹底沒有了方向。
407路公交車從我的麵前開過，猛然間我想到了104路。
104路站牌的長椅上安靜的放著一支用膠布包紮好的鉛筆，座位上還有餘溫，可是人卻不見了。我撿起鉛筆，把她放進我袖子裏，用袖子把座位擦了擦。
這樣的陽光下總有一種讓人困倦的感覺，還是真的心也困倦了。吳帆遞過一瓶水給我，我看看她，我說：“帆子，如果你以後找不到他了，我也找不到她的，你嫁給我好嗎？”吳帆想了想，輕輕的點點頭，我把手伸出來，我說：“拉鉤。”吳帆笑著把手伸出來，放了一顆糖在我手上，好像是不願把這句話當做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