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都走到這一步了，也沒有後悔的餘地。她閉上眼，可是預想的疼痛並沒有出現，隻聽一聲巨響，這一鞭結結實實落在了尋涯道人的心口。
“師父——”
楚風和楚雲幾乎是異口同聲。
“我們走！”楚風顧不得眼前的殘局，瘋了似的拖著尋涯道人奄奄一息的身軀往外衝殺。
楚雲看著眼前的景象，隻覺得胸口湧出劇烈的疼痛。她和他們認識才不過短短幾日，可是為什麼，現在看到師父為她擋這一鞭，妹妹單槍匹馬射石飲羽，心裏會這樣酸楚。
跟著他們邊殺邊退，楚雲的淚便忍不住從眼眶中落了下來，直到不知不覺滿臉縱橫。
終於到了一處隱蔽之所，尋涯道人再也支持不住，徑直躺了下來。他口中不斷往外吐著鮮血，那些猩紅的、洶湧的、潮濕的、溫熱的血液像一把把刺刀，將楚雲的心紮得千瘡百孔。
“對不起……我沒用……對不起！”看著尋涯道人瘦骨嶙峋的身子如今倒在楚風懷中，痛苦地哀吟，楚雲再也無法控製地撲了過去，伏在他身上喃喃道。
強烈的愧疚淹沒了她，現在，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懷中的溫度一點點消失，這是生命流逝的信號。
“不要，師父不要死！”楚雲已是方寸大亂，一旁的楚風也早已泣不成聲。
“傻孩子，人固有一死，這是早晚的事。”尋涯道人從嘴角擠出一個笑容。
“師父，沒有你，我們姐妹怎麼辦？！”楚風也回過神來，圍在他身邊流淚。
“你們……要為你們死去的族人……為我……報仇。”尋涯道人眼裏閃過一絲強烈的恨意。
“可是我們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楚風哽咽著握住他的手。
“仇人……不在別處……我們的仇人……就在宮裏。”尋涯道人這幾句話說得十分吃力，仿佛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宮裏？為什麼？”楚風難以置信。
他們不過是尋常百姓，為什麼會驚動那些宮裏的大人物呢？又為什麼會平白無故被滅全族？
“那就要……去問他們了。風兒，以後你要多照顧雲兒，你們姐妹……就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話音一落，尋涯道人終於帶著那抹似有似無的微笑，緩緩閉上了眼。
“師父，你不要丟下我！師父——”楚風緊緊摟著他還殘留著些許溫度的身體，聲音哭得嘶啞。
可惜，有些人縱使千呼萬喚，卻再也喚不歸來。
“妹妹，節哀。”楚雲在這時候冷靜得可怕，卻並不是因為和師父感情疏淺，而是一股強烈的仇恨充盈了她的大腦。
“姐姐，我們要為師父報仇，一定要報仇！”楚風將兩隻手的骨節握得咯咯作響。
“我答應你，我們一起為師父報仇。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大仇得報，我們便再無糾葛，你要放我自由。”楚雲可不想一輩子被困在這個軀殼當中。
她曾經是天邊的飛鳥，是這個世上最自由的人。無人可以用任何繩索將她束縛，到了新朝也是如此。
“好，我答應。”楚風自知勢單力薄，不管眼前這個女子是何來曆，她作為楚雲和他們這些日子相處的感情不是假的。得用一時便受用一時，沒有道理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