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大風起兮(一)(1 / 2)

天元曆三三四年,天下局勢仍趨於平靜,隻是這兩年來大陸各地時不時有百姓失蹤,或是莫名被滅村滅鎮的消息流傳,讓人們的心裏隱隱有些不安。哎,這實是詭異,莫非是有妖孽即將降世不成?……

……

瓦刺國都。

今年的冬天來得忒早,不過是十二月,凜冽的北風就整宿呼啦呼啦刮得人們心頭沉重而憂傷。

這天氣冷的出奇,太陽早就失去了平時的熱烈,懶洋洋地露個小臉應了應景,卻是讓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倒是屋簷上的冰溜子映射著慘淡的陽光,明晃晃地刺痛著眼睛。

“唉,這日子是沒法過了。”一條不起眼的小巷裏,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中,一個略微佝僂著背的老頭兒看著自己清淡無比的小店,一邊歎著氣,一邊哆嗦著手,用火鉗子撩撥了盆子裏的餘火,又往裏添了些木柴。火苗兒騰騰升起,熱氣漸漸彌漫整間屋子,不時有桂花油地香氣飄蕩開來。老頭兒坐在火盆旁,蒼老而削瘦的臉上爬滿深深的皺紋,眼神發散著,像是專注地盯著某個地方,又像是什麼也沒看,兀自愣神著,眉頭鎖了又開,開了又鎖,不知在想些什麼。店門外一個標有“桂油坊”字樣,看上去很有些年代的布質店招迎著寒風獵獵作響。

“籲~~~”,一個老蒼頭駕著輛包著青色棉布的馬車在小巷門口停下,厚實的布簾隨即被一隻粉嫩白晰的小手撩開,自車廂裏下來一個頭梳雙角髻,上著綢麵短襖,高裙束腰,有著圓圓臉龐的大丫環打扮的女子。

“老王叔,麻煩你在這兒稍等片刻,我去幫夫人打些香油就回來。”女子手上提著一浮雕青花瓷罐,轉頭看了眼“桂油坊”的店招後,對老蒼頭說道。

“嗬嗬,不急不急,夫人的事要緊,小青姑娘盡管去辦就是。”老蒼頭笑嗬嗬地說道,這小青姑娘可是府裏十三姨夫人眼跟前的紅人,得罪不起啊。

許是天寒地凍的關係,在老蒼頭的眼裏,小青姑娘的步子有些急促。

“店家,店家。”風中傳來女子清脆的聲音,甚是清晰。

“喲,是小青姑娘啊。”老頭兒恍過神來,看到圓臉的女子,立即堆起笑容,布滿褶皺的臉象朵盛開的ju花,“今個兒天氣這麼冷,您怎會過來?”

“哎,這種天氣沒事兒誰會想出門,還不是我家夫人的桂花油昨個兒就用完了,你是知道的,其它人的,夫人用不習慣,所以啊……”小青姑娘遞上手中的油罐。

“是是,這些年多虧得夫人和您照顧小店的生意,老頭兒不知怎生感激才好,您稍等著,我這就去替姑娘裝上。”老頭接過罐子,一麵感激涕臨著,一麵轉身顫巍巍地向裏屋走去。

裏屋充斥一股濃鬱的,有些膩味的桂花油香氣,這裏的光線甚是陰暗,黑漆漆的,隻有桌上的油燈搖晃著微弱的火光。一走進裏屋,老頭兒原本佝僂的身體忽然挺直,眼裏精光四射,看其樣子,不僅身形高大,還是個練家子。就著燈光,他細細地察看著手中的瓷罐後,往罐體浮雕圖案上的某點輕輕一按,原本與罐身渾然一體的薄薄底坐突然鬆了開來,他利索地接住,從裏頭掏出一張紙條,其上一行字在火光下依稀可見:“據悉瓦皇室將有劇變,具體情況未明,容我再查。烏鴉”他快速掃了一眼,隨即放入嘴裏,咀嚼幾口咽下。合上底坐,從壁角的油桶裏往罐裏注滿香油,走出房門時又恢複成那幅猥瑣佝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