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認為,國家是新的偶像.,國家使一切人都喪失了自己,隻有消滅國家,才開始有人。認為“一切偉大的文化時代都是政治腐敗的時代,在文化的意義上偉大的事物都是非政治的。甚至是反政治的”。尼采目睹近代資本主義政風的敗惡,對德國的政情無比憤慨。他在《痞徒》中嚴厲抨擊了那班貪欲無度的“嗜權的、舞文的、肉欲的賤眾”,表示出對資產階級政客的無比厭惡:“當我看到這些統治者的所謂統治,隻是跟那班痞徒作權勢的交易和論價時,我便遠離他們!我捂住鼻子,走過一切昨天與今天:真的,所有過去和現在都散發著文氓的惡臭!”
尼采指出,在現代商業社會裏,文化也商業化了。科學家、學者、藝術家、政治家、民族、政黨乃至整個時代都被卷進了貿易之中,供求關係決定一切事物的價值。市場,市場,到處都是市場。“沒有市場上的叫喊和嘶嘎聲,如今便沒有天才。——這對於思想家當然是一個壞時代。”尼采斷言,文化是人的精神播種、開花、結果的園地,是人的心靈的展現,是人道實現的場所。他還指出,導致人的非精神化和文化衰落的又一個重要因素是現代大機器生產和強迫分工。他認為,在工廠奴隸製度下,人們作為機器上的一個螺絲釘而被消磨了一生。尼采對工人說:難道提高工資,減少貧困程度,就能廢除你們的無個性的奴隸地位嗎?隻要機器工業的格局不變,工廠奴隸製度的本質就不會改變。尼采主張工人認清什麼是內心價值,什麼是自由呼吸,開展一個偉大的自由運動,反對機械,反對資本,反對被迫的選舉……尼采還提出了一個治療歐洲文明弊病的方案——歐洲工人向歐洲以外移民,在荒野上尋求自做主人,帶去歐洲文明中的積極成果,同時把美麗野性的自然氣質傳回歐洲。他提出要把中國人請到歐洲,帶去東方的思想方式和生活方式。他說:“他們能夠整個地幫助歐洲,把亞洲的平和、安靜以及特別有益的亞洲的堅韌性,注射到不安的喧擾歐洲的血液裏去。”
尼采指出,在工廠奴隸製度下,工人是奴隸,資產者也是奴隸,是機器的傀儡。尼采斷言,“他們獲得了財富,卻變得更加貧乏了”,因為資產階級的市場衝突,50年內將發生世界大戰。
尼采指出,由於科學的嚴格分工,教育者隻有極專門、極狹窄的知識,學校隻能是高級保姆,遇到天性完善的學生就無能為力了。尼采認為現代教育工廠化了,在那裏,固定的教材施於一切人,學生完全沒有主動權,把生命耗費於死的學問。尼采主張個別式的教育,每個教育者隻有一個或幾個學生,因材施教。尼采嘲諷虛擬的一次博士考試問答:“一切高等教育的任務是什麼?——把人變成機器。用什麼方法?——你必須學會厭倦自己。怎麼達到這個目標?——通過義務的概念。”教育方法的灌輸式,造成“隻有饑餓者,才能與之食”。而教材內容的低劣,使學生把青春浪費在無用的知識上。其後果,不過是產生軀體和精神都駝了背的學者;或聽命於國家的公務員;或藉文化謀利的市儈;或虛榮心十足的凡夫俗子;或上述4種人的混合物。尼采說:“要改造我們在中世紀即已紮根的現代教育製度的基本思想,是一件無止境的艱巨工作。”
尼采尤其預感到,人患病了,患的是頹廢的現代衰弱症,成了形體虛弱、心靈分裂、目光呆滯、人性殘缺不全的大工業下的畸形生物。特別是那些所謂的時代的主人們,那些現代人們,都是“時代的演員”,是“市場上的蒼蠅”。
尼采以擊劍家的文筆,對這些人進行了極具諷刺性的描述和指責,並勾畫出了現代人的形象:
1.華而不實。現代人光怪陸離,猶如顏料罐子。文明的城市是一切顏料罐子的家鄉,那裏的人用五光十色的裝飾品把自己打扮得如同顏料罐子,人生的價值建立在外在的物品上。外表堂而皇之,衣著光怪陸離,而精神空虛,生命缺乏內容。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說:
我飛入未來太遠了,恐怖襲擊我。我望望四周,看啊!時間是我惟一的伴侶。於是我轉身飛回——我加速地飛;於是我來到你們這裏,你們現代人,文明的城土。第一次我探望你們,熱切地探望你們:真的,我帶著渴望的心來的。然而我忍不住笑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塗滿花彩的東西!我笑了又笑,我的腿戰栗,我的心震顫:“這裏竟是一切顏料罐子的家鄉!”我說。現代人啊,你們的臉上和四肢,塗滿了各式各樣的顏色:我驚異地看你們坐在那裏!以五十麵鏡子環繞著你們,阿諛看你們的彩色戲,讚口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