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洪搶險中,也出現了不尊重專家意見、權力淩駕於一切之上的痼疾。九江堵口,就現場的沉船來看,專家說最好的方式是橫著沉,而有關領導卻命令豎著沉。專家無權,自然是領導說了算,於是,船就豎著沉下去了。結果形成一股巨大的暗流,給堵口帶來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也延緩了堵口的順利施行。
98抗洪搶險,截止8月24日,共出動解放軍和武警官兵四百三十三點二二萬人次,車輛三點五七萬次,飛機和直升機一千二百八十九架次,解放軍和武警部隊在長江沿線投入的總兵力為十七點八萬人。8月16日傍晚,中央軍委副主席張萬年打電話給親臨抗洪前線的廣州軍區司令員陶伯均上將,轉達軍委主席江澤民指示,任命他為湖北抗洪部隊總指揮,並表示要多少兵就給多少兵,要求確保長江大堤的安全。8月25日,長江抗洪一線的解放軍和武警部隊十七點八萬官兵遵照江澤民主席的最新指示,於當晚8點全部上堤,全力以赴迎戰長江第七次洪峰。嚴密得當的組織措施連美中關係全國委員會前主席蘭普頓先生也認為,即使美國也難以做到。在長江沿線出動如此眾多的兵力,渡江戰役為第一次,這是第二次;喊出“保衛大武漢”的口號,在曆史上也是第二次,第一次是1938年的抗日戰爭的武漢大會戰,那是抗日戰爭爆發後中日雙方投入兵力最多、戰爭規模最大的一次戰役,也是迫使日本從戰略進攻進入戰略相持的一個轉折點。隻有當我們民族的經濟發展、社會秩序和政治穩定受到嚴重威脅,才會出動如此大規模的集團軍隊。以往,這種威脅主要來自戰爭,而1998年一場洪水,卻使我們感受到了這種威脅的嚴重侵襲。國家的安全不僅來自外部,也可來自內部;不僅來自人類自身,也可來自嚴重的自然災害。據此,也使我們以往對國家安全與國防建設的傳統觀念提升到了一個新的認識高度。
人類出現在地球上雖然已在一二百萬年的曆史,但與古老的地球、與人類賴以生存的空氣、水分相比,是太年輕太幼稚了。人類對地球、對宇宙的認識,也隻有在不斷的發展與探索中日益全麵深刻。
當人類從蒙昧的昨天走到20世紀末期的今天,對自然界經曆了被動的服從到盲目的征服,正在為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生產力的高度發達而歡欣鼓舞時,一係列新的問題與挑戰,又嚴竣地擺在了我們麵前。
其中最突出的就是人口激增、環境汙染、資源短缺。
它們之間互相關聯、互相作用、互相製約,構成了一個較為完整的生態失衡係統。
在新舊千年相交之際,人類與自然的關係也發展、進入了一個無法回避的臨界點:要麼繼續我行我素,沒有節製地濫取濫用,加速人與自然的兩極對立,致使自然向無機世界回歸,那麼,包括人類在內的一切生命都將由此走向死寂;要麼在深刻反思內省的基礎上轉變觀念,更新行為,不再淩駕於自然之上或超脫於自然之外,而是置於大自然的搖籃之中,將人類視為自然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與之和諧相處協調發展。
以人類的睿智深邃,並非難以抉擇。隻要我們保持清醒的認識,不斷地調整自己的行為,就能從無序到有序、從感性到理性、從直覺到科學、從初始的自在到曆史的自為走向未來的自覺之路,逐步邁向人類理想的自由王國。
在98抗洪救災中,我們已欣喜地看到,不少行為已經納入自覺化、規範化的範疇與軌道。
在這次洪災麵前做得最好的,我以為就是衛生防疫。清朝八次大的洪水過後,就發生了八次大的瘟疫。這次,由於有關部門通力合作,打了一場救災防病的持久戰、攻堅戰和總體戰,死守“防疫大堤”不動搖,從而確保了98特大洪水過後沒有疫病流行。
長江防汛曆史表明,水位回落,往往也是潰口之時,“漲水不潰退水潰”。為此,有關部門一再督促、強調不能麻痹大意,不能功虧一簣。事實證明,長江退水時雖然也有險情發生,但因排查及時到位,沒有出現一起潰口事故。
麵對接踵而來的第三次強大洪峰,中央有關抗洪部署的決策調整十分及時英明,7月28日淩晨,江澤民號令抗洪前線,提出了三個確保:“確保長江大堤安全,確保武漢等沿江重要城市安全,確保人民生命財產安全。”有確保,有重點,就有放棄,克服了輕重不分、緩急不明、麵麵俱到的毛病。放棄是為了更好的防守,舍小家是為了更好地保衛大家、舍小局也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大局與全局。於是,長江沿岸的一些民垸主動扒口行洪。在黃陂縣防汛前線,為了保證京廣鐵路線的暢通,保住天河國際機場,保住龐大的華中電網,他們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痛放棄曾長期堅守、付出過心血與代價的堤壩,用他們自己的話說就是“搶險搶險再搶險,破堤破堤再破堤”。正因為他們識大體明大局,主動棄守破堤,避免了一次又一次大的災難,為國家減輕了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