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進了一間屋子,隻見裏麵擺著紅木的桌椅,陳家姑奶奶正在喝茶,掌櫃的站在旁邊奉承著。
“你瞧瞧這花樣、手法,怎麼樣?”陳家姑奶奶看見孟朵招手,讓掌櫃的看她衣襟上的繡花。
那掌櫃明顯是內行人,瞥了一眼就說道:“做這個活計的人好巧,就著破口設計花樣,用色柔和大膽。這手法看著特別,不似眼下常用的湘繡。小姑娘,這是你繡的嗎?”
孟朵這才反應過來,她用的手法是蘇繡,兩年後才傳到這邊。
“嗯,我不過是胡亂繡著玩的。”一時之間,孟朵想不出該如何解釋,好在那掌櫃和陳家姑奶奶都未追問她如何學會。
陳家姑奶奶聽了笑著說道:“掌櫃果然是好眼力,繡法好學,可這配色設計卻不是一時能領悟得了的。倘若這綠色再濃重一些,估計就俗了。”
“姑奶奶才是見解獨到。”掌櫃的點著頭回著。
兩個人說起來,孟朵拘謹的站在旁邊不敢插言。半晌,陳家姑奶奶才抬頭瞧了她一眼,笑著說道:“我瞧著你不似富貴家裏的孩子,可想做些活計賺些錢貼補貼補?”
言語間並無半點輕視的味道,這般直白的說出來,孟朵倒是沒有不自在的感覺。貧窮不是罪過,不用掖著瞞著。
聽見有錢賺孟朵眼睛一亮,遲疑了一下問道:“我倒是想賺些家用,隻是家在陳家村不能時常來鎮上,家中又有小叔、小姑需要照顧。況且,我這手藝恐怕不能讓夫人滿意。”
陳家姑奶奶聽了她的話心裏有些驚訝,看不出她小小年紀竟然已經嫁了人。
旁邊一直陪著的李婆子見縫插針的說道:“夫人不知,這丫頭命苦啊。”說罷瞥了一眼端坐著的人,停頓一下接著說起來。
陳家姑奶奶聽見孟朵小時候被人牙子拐賣,沒成親的夫婿去世,覺得孟朵可憐極了。
“怪可憐見的!”她歎口氣說著,“我有些手帕、荷包之類的小物件,你隻管拿回家去繡,什麼時候繡好了什麼時候送過來。不管大小,一個給你五文錢,怎麼樣?”
“太謝謝夫人了!”李婆子急忙替孟朵答應下,“難怪他們都敬著夫人,夫人真是個難得的大善人。”
陳家姑奶奶聽了吩咐旁邊的婆子,回去取了些手帕、香包之類的物件。
孟朵拿著錦帕、香包等物站在大街上,現在還覺得暈乎乎不真實。手上這些物件無一不是上等的料子,平日裏別說用手這樣摸,就是看上幾眼都難。那位陳家姑奶奶就不怕自個不送回來了?
村子裏條件稍微好一些的人,大都摳門防備心重,這位陳姑奶奶倒是個大方、溫柔又和氣的人。孟朵生平第一次見到這般人物,心裏又仰慕敬重又歡喜。
隻是這活計實在是不該攬下,萬一做不好或是弄壞了物件怎麼辦?可容不得她推辭,人家陳家姑奶奶委婉的下了逐客令,李婆子一疊聲的道謝不容她說話,拉著她就下了樓出了鋪子。
“快點回去吧,馬車可不等人。我家那老頭子倔,等得不耐煩一揮鞭子就把咱們倆扔下了。”李婆子笑嗬嗬的說著,“這些物件你收好,我瞧著都是好東西,弄丟了吃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