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朵知道她們娘倆日子過得清苦,之前是實在沒有能力幫扯,眼下她們家裏條件稍微好了一些,大不了自己少吃一口罷了。
她心裏這樣想,可陳寡婦卻感激涕零,恨不得把命都豁出來報答孟家的恩情。
孟家雖然在村子裏沒有親戚,不過平日裏得了不少人的照顧,少不得去拜拜年。東西貴重多少不要緊,關鍵是這份心意。
孟大最不善於交際,況且兄弟媳婦和大伯一起出出進進不雅觀。孟朵帶著小叔、小姑去拜年,孟大在家裏幹活。
肖強拎了一葫蘆酒過來,說了兩句吉祥話。
“昨個兒晚上想要找你一起過年,可今年比往年又不同。”孟大說著。
“我心裏明白。”肖強笑著回道,“如今家裏有位二嫂,我過來不方便。”
孟大把笸籮拿過來,裏麵裝著花生、瓜子,他又把插在窗縫裏的糖瓜子拔下來一個。
“孟大哥拿我當成小孩子了。”他不接,心裏卻暖和和的。記得爹娘還活著的時候,每年都要做糖瓜子給自己吃。前幾年在孟家混吃喝倒也沒覺出冷清,昨個家裏隻有他一個人,一盞燈,竟有些淒涼的味道。
“家裏還是要有人氣才喜慶。”孟家裏裏外外幹幹淨淨,灶上的火還燒著,鍋裏不知道在煮著什麼咕嘟嘟冒著熱氣。窗戶紙白淨淨,上麵貼著的窗花更是漂亮。他想到自己家裏的塵土到處都是,昨晚上胡亂煮了一塊肉喝了一頓悶酒,連餃子都沒包,心裏越發失落難受起來。
孟大瞧了他一眼,笑著罵道:“你小子是想媳婦了吧。別急,上次讓你挨了豆花娘一頓打,這回哥給你找個好媳婦。等你成了家,再生了孩子,這日子就越過越熱鬧了。”
“孟大哥比我還大了兩歲,還是為自個謀算謀算。我可不想這麼早就成家,找個婆娘管吃、管住,還要管穿衣打扮,萬一弄個母老虎回來還要管著我。這樣不合算的買賣,還是晚做一天是一天。”肖強又嬉皮笑臉起來,“大年初一就幹活,這一年都安逸不了。走,我帶你去黑六家玩兩把。”
“我一年到頭幹活慣了,冷不丁閑下來不自在。大年初一劈木柴,這一年都財源廣進。眼下你是沒誰管,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可凡事都要適可而止。”孟大聽見他又要去賭錢忍不住羅嗦了兩句。
他卻滿不在乎的樣子,急切地說道:“我不跟你說了,那邊局子開始了。昨個兒我手氣不好,今天的手氣肯定能轉過來,贏些小錢初一討個好兆頭。”說完急叨叨就走了。
孟朵帶著三春、四丫回來,在院門口遇見他,進屋說道:“肖大哥怎麼走得這般匆忙?”
孟大正無可奈何的搖頭,“他去黑六家了。”
孟朵聽了一皺眉,想到方才在李婆子家聽見的話。他們都說進了臘月肖強就沒少賭錢,可沒幾次贏錢,總共輸了不少。
“都說這十賭九詐,人家要是想要算計人,有多少銀子都不夠輸。”孟朵擔憂的說著。
孟大想了一下起身出去,他到了黑六家門口,聽見裏麵亂哄哄的鬧騰。
走到門口,一股子旱煙的味道直衝鼻子,屋子裏麵煙霧繚繞熏得眼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