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爾泰

《荷馬史詩》是所有流傳下來的西方書籍中最古老的史詩。正是在《荷馬史詩》中我們發現了不敬神的古代風俗、世俗的英雄和以人的形象出現的世俗的諸神。在這部史詩裏,我們發現了哲學的開端和命運的概念,因為命運是諸神的主人,詩裏的諸神是世界的主人。

當高尚的赫克托耳堅持要和高尚的阿基裏斯戰鬥,並且為增加活力繞城去長跑三圈;當荷馬把追逐赫克托耳、步履輕捷的阿基裏斯比作一個在睡覺的人時(達西埃夫人對這段描寫的藝術和深刻含義心醉神迷地欣賞);朱庇特想拯救赫克托耳,便請教了命運,他在天平上稱了赫克托耳和阿基裏斯的命運,他發現這個特洛伊人注定要被這個希臘人殺掉,他無法抵抗。從那時起,赫克托耳的保護神阿波羅就被迫拋棄了他。

荷馬的詩歌裏確實含有大量截然相反的思想,這在古代是允許的,可他是第一個描寫了命運這個概念的人。因此,這個概念在他的時代必定是非常流行的。

然而,猶太人一直到七百年後才由他們中的法利賽人接受了命運的概念,因為這些法利賽人是第一批識字的猶太人,他們自己也剛剛出現不久。在亞曆山大,他們把斯多葛派的部分教義和古代猶太人的思想混合了起來。聖哲羅姆甚至斷言他們的教派不比公元早多少時候。

哲學家們不需要用《荷馬史詩》和法利賽人來使自己相信:所有事件都是由不可改變的規律製約的,是客觀規律決定的,不管事物如何發展,最後都是一個必然的結果。

世界要麼靠它的自然規律而存在,要麼是一個萬能的主根據他至高無上的規律來主宰。在這兩種情況下,這些規律都是不可改變的,而且一切都是必然的。重體向地心落,它不能停留在空中;梨樹絕對長不出菠蘿;長毛垂耳狗的本能不可能是鴕鳥的本能。一切都是冥冥中安排好了的,誰也不能更改。

人類有一定數量的牙齒、頭發和思想,但有一天他必須失去牙齒、頭發和思想。

昨天的情況不代表昨天,今天的情況不代表今天,這種說法是矛盾的,說必然發生的事不一定發生也是矛盾的。

如果你能改變一個蒼蠅的命運,就沒有什麼東西能阻擋你創造所有其他蒼蠅、所有其他動物、所有人和所有自然的命運。當一切都做到以後,你就會發現你自己比上帝更強大。

傻瓜說:“我的醫生把我的嬸嬸從一個絕症中救活了,他使她比命中注定的要多活了10年。”又一個傻瓜說:“謹慎的人創造自己的命運。

“如果我們明智的話,命運就不會有神力。是我們讓她成了女神,並把她放在天堂裏的。

“命運什麼都算不上,不要去崇拜。謹慎是我們惟一應該向之祈禱的神。”

但是謹慎的人根本不能創造自己的命運,他們往往是屈服於命運的,也就是說謹慎的人是由命運創造的。

自作聰明的政治家們說,如果克倫威爾、拉德路·敦爾頓和其他十幾個國會議員在查理一世被砍頭前一周被謀殺,這個國王就會繼續活下去,並在床上壽終正寢。他們說得對,而且他們也能宣稱:如果整個英國被大海淹沒,這個君主就不會死在斷頭台上。然而事情卻是這樣安排的——查理一世必須被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