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英華她自家的屋子,英華就笑嘻嘻問:“令堂真要見我?”
“是沈姐有話想和你說,讓我爹出頭跟母親說,喊表姐妹們來聚一聚玩一玩,就便也讓你去逛逛。”李知遠瞅瞅屋子裏的大小丫頭都避開了,抓緊時間說體己話,“我母親還不知道楊家打算來提親的事兒。我和沈姐說了,沈姐和我爹說了,所以……就這樣了。”
英華看李知遠那個為難的神情,便曉得別人不見得樂意,沈姐一定是樂見芳歌嫁給楊八郎的,不由笑道:“我曉得了,明日必到府上去。”
李知遠欲言又止,猶豫再三,咬著牙道:“明日我在家陪你,若是時機合適,我和母親直說,背著她老人家行事,她曉得了要傷心的。”
“好。”英華把手輕輕搭在李知遠的手背上,柔聲道:“我曉得了,母親疼愛你們,你也是真心敬愛她。”
李知遠點頭,哽咽著說:“沈姐她……她為了芳歌……她從來沒有這樣過……我很怕她和母親……從此生份了。”
“不會的。”英華軟語道:“以前,我大姐還沒有說親,我大哥把他同窗說的千好萬好,那人寫的文章我爹看了也說好,打算把我大姐許給那人。我娘攔住了不許,那兩個月,她和我爹一見麵說不上幾句話就吵架。後來有好幾家人家來求我姐姐,我娘又攔住了,那幾年我大哥到京城去沒少說風涼話,我爹也和我娘吵過架。可是現在你看,我大姐過的多開心,我爹娘多和氣。”
“不一樣的,我們終歸是沈姐生的,”李知遠笑起來像哭,“我是男子,二門以內有人為難我,我大不了出門不理。可是芳歌不成,所以……她不能嫁那麼高的人家,不是八郎不好,是她得嫁到我爹和我手能夠得著的地方去,才能不受委曲。”
英華沉默了好一會,說:“若是為著這個緣故,芳歌是絕不能嫁給陳家表兄的。”
李知遠愣愣地抬頭看向英華,問:“為什麼?”
英華態度平淡的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我娘說她們小時候,每年過年送年禮去我外祖母家去,外祖母娘家從來不說她們壞話,好吃好喝供著,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可是就是能明明白白讓她們感受得到她們是小老婆生的,不配做人家親戚。後來我外祖母不知道怎麼曉得了,送年禮回家就隻使管家了。再後來我娘她們到了說親的年紀,外祖母娘家來求六姨七姨,我外祖母一個都沒有許。”她說完輕輕用力捏李知遠的手,道:“我娘說外祖母曾和她說,有些事,你心裏不計較,便是旁人計較,也不會傷到你。這可是我們家的傳家寶,今日轉贈李郎,望珍藏。”
李知遠深深吸氣,抽出手鄭重謝英華,雙手虛捧納入懷中,瞧著英華許久,才道:“我明早來接你。”
英華好字還沒有說出口,李知遠搶上一步,一手搭在英華的肩上,一手摟住英華的細腰,用勁一帶,就把英華帶他懷裏了,然後他俯臉找準英華因為受到驚嚇微微張開的櫻唇,用力的、狠狠的,碰了下去。
李知遠的嘴唇微涼,英華的嘴唇溫熱,若是輕輕地,慢慢地貼到一處,那滋味自然是極美的,可是李知遠也不知道是心虛怕丈母娘撞見,還是業務不熟練,用的力道完全不對,於是,唇齒相擊,英華輕呼一聲,捂著碰疼了的嘴唇,就把他推開了。
李知遠的嘴也疼啊,他捂著嘴,左臉上寫著“怎麼會是這樣?”右臉上寫著:“我為什麼會這樣?”落荒而逃。
陳夫人的娘家這幾個月的日子很好過。陳大舅兄弟幾個得李知府指點,把陳家的地趁高價賣掉一大半,在幾百裏外的常州府低價買進七八頃上好水田,田多稅重扛不住哇,家裏又沒有做官的撐門戶,隻能分家。兄弟幾個商量著分了家。陳大舅和陳九舅和陳夫人是親姐弟,情份自然與別個不同,他兩個挑好地方打算蓋新屋,也勻了塊地把姐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