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孫伯靈沒想到就因為他假冒先生說的話,差點被趕下山。
幾天後,在一次鬼穀子先生給幾個學生授完課後,龐涓捧著書,謙虛地說:“先生,我求教個問題。”
鬼穀子站住,問:“什麼問題?”
龐涓說:“先生,上課時您曾說過,‘天地之化,在高與深;聖人之製道,在隱與匿。非獨忠、信、仁、義也,中正而已矣。’學生反複研磨,我理解先生是告誡學生謀略時一定要遵循它的規律。這個規律就是‘天地之化在高與深;聖人之製道在隱與匿’,就是在謀略時不單單要講忠信仁義,更要以把握‘中正’為原則。”
鬼穀子認真聽著,希望能聽聽龐涓自己的見解,龐涓卻不說話。
鬼穀子捋了一把垂於胸前的銀色胡須,說:“嗯,隻能算你理解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
龐涓說:“我把謀略的規律與戰場上的統兵打仗結合起來,就是說戰場上的規律也是如此;統兵打仗也有它的規律可循,這個規律也就是隱與匿,即在陰處,在敵人不知不覺之中就已經擺開了戰鬥的陣勢,給敵人一個措手不及,突然使敵國軍隊陷入絕境、困境不能自拔。這就是謀略、智慧的作用。既然是謀略、智慧,就不可能單單隻講忠、信、仁、義,更重要的是把握戰場的機會,勝利的時機。不知先生以為學生理解得可有偏頗?”
鬼穀子笑了,滿意地說:“嗯,你說得不錯,是這麼個道理。但戰場上運用起來遠比咱們在這裏說的困難複雜得多。不過,你既然理解了,今後再下工夫鑽研,不怕學不會的。可見,你動了腦子,不錯、不錯。”
鬼穀子讚賞地一連說了幾個“不錯”。這是龐涓第一次聽鬼穀子誇他。他心裏頓時湧上一股秘不可言的狂喜,想起幾天前孫伯靈曾告訴他的鬼穀子斷言他將來是個勇武帥才的話,心裏更覺鬼穀子親切可敬,更覺自己不辭辛苦尋進鬼穀山拜師學藝這一步走得何等英明。
為了證實自己心中的那點可憐的虛榮,龐涓追上鬼穀子:“先生看我可是一個能成就大事業的人?”
鬼穀子歪過身子看了龐涓一眼,又繼續往前走。
龐涓從鬼穀子臉上既沒看出讚同,也沒看出反對。他寸步不舍地又追問:“先生,可看出我具備統兵打仗的才能和智慧?”
鬼穀子又扭頭看了龐涓一眼,腳下步子卻加快了。
龐涓小跑著快步跟上鬼穀子。跟了一段路程,仍沒見鬼穀子說一個字,龐涓有些沉不住氣了,聲帶怒氣地說:“先生不是親口說過我將來能成就大事業,定能當個將軍嗎?”
鬼穀子突然像柱子一樣立住了。緊跟在他身後的龐涓差點撞到他背上。龐涓頓時感覺從鬼穀子背後刮過來陣陣冷風。他下意識地退了幾步。
龐涓萬沒想到,由於他一時虛榮惹得鬼穀子怒形於色。
鬼穀子臉色陰沉,雙眉緊蹙,回身說:“所有的還認我作先生的人都到山腰那片林子裏,我有話要問。”
鬼穀子拂袖而去,龐涓卻懊悔至極,立在山道上愣了半天不知所措。先生把所有學生召集起來會幹什麼?是斥責他龐涓不該刨根問底,還是會責訓孫伯靈?
龐涓想不出比這兩個更好的結局,心裏更加恐懼。可先生命令不傳不行,傳吧,也許一場災難即將發生。鬼穀子究竟要幹什麼呢?鬼穀子是要責罵他,還是責訓孫伯靈?龐涓不得而知。他立在路上又怕又急,想不出可以逃避的辦法。
當學生們一個個陸續跑進山腰處的樹林子裏時,鬼穀子早已等候在那裏。
孫伯靈得到通知後不知事情深淺,問龐涓鬼穀子要宣布什麼,龐涓支吾著說不知道,孫伯靈隻奇怪龐涓似乎心懷恐懼。跑進樹林,孫伯靈發現鬼穀子滿臉怒氣,一副要與人決鬥的架勢。
鬼穀子見他的學生一個不差地全到齊了,就說:“好哇,都來了,一個不少。今天把你們召齊來,為的是我有幾個問題久疑不解,今天咱們一起來學習研磨。在給你們上課時,我反複說過一個道理:一個有仁德的君子,自然會輕視財貨,所以不會被金錢誘惑,反而還會捐出資財以助國家或他人;一個有勇氣的壯士,自然會輕視困難,所以不會被憂患嚇倒,反而能夠承擔鎮守邊關危地的重任;一個具有智慧的聰明人,通達一切事理,所以不會輕易被別人的誠懇所逼迫,而會與道理在一起。這三種人即所謂仁人、勇士、智者,我稱他們為‘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