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撫柳,鏡湖萬頃碧波映著夕陽泛起橘紅色的波紋。
湖岸山崖邊,一名白衣少年靠著樹幹喘著粗氣,清秀的麵龐蒼白異常,那件本應該纖塵不染的白色長袍此刻卻沾滿了塵土與血跡,分不清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到此為止了麼?”
少年仰起頭,正巧天邊一隻孤雁飛過,浩瀚無垠的天空中,它是那樣的渺小,無依無靠,就好像他一樣,不管如何努力終究還是抵不過那些人動動手指,恍然間,他覺得這些年自己做的事情是那麼的可笑,就好像一隻猴子,不斷的努力掙紮,最終卻發現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人們眼中的笑料罷了。
回過頭,少年望著不遠處鏡湖中央的亭台樓閣眼角泛起一抹濕潤低聲說:“爹娘,孩兒對不起你們,辜負你們的期望了。”
正在這時,少年身邊的樹木突然變得十分奇怪,繁茂的枝葉突然間像是有了生命一樣朝著少年不斷靠攏,形成一幅十分妖異的畫麵。
然而,少年對此卻並不吃驚,隻是平靜的站著,目光中閃過一抹決絕。
“大姐,果然還是你來的最快,能死在你的柔雨煙波之下還算不粗,總好過被亂刀分屍是不是。”
“你既然知道這個下場,為何還要做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
隨著草木分開,一抹深紅色的靚影款款而來,看摸樣,女子和少年容貌有些許相似,年長一些,長裙挽鬢落落大方,隻不過,此刻女子麵容冰冷,言語中帶著莫名的憤怒。
聽到紅衣女子的話,少年慘然一笑,自嘲道:“大姐,我說,整件事情都是有人陷害我,你相信麼?”
“我信不信有意義麼?”紅衣女子冷若冰霜的臉絲毫沒有波動,隻是冷冷地說:“喝醉去了蘇媚房間的人是你楚雲,破了蘇媚身子的人也是你,被家主堵在房間的人是你,用請神之術毀了家族祭壇的人也是你,現在被整個通幽山莊通緝的人仍舊是你,魂魄已散命不久矣的人還是你,是不是被人陷害的人有意義麼?就算你是被人陷害的,但,後麵這些事情哪一件不是你楚雲自己做的。”
“也是呐,沒意義呀!”楚雲抬起頭,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看著紅裙女子說:“也罷,死在大姐手裏還是不錯的,好歹,被同父異母的姐姐殺了,總好過被那群人麵獸心的畜生折磨,動手吧,姐!”
說著,楚雲整個人靠在樹幹上,似乎放棄了所有的抵抗。
“就這樣等死了!”
紅衣女子臉上閃過一抹不屑冷冷地說:“早晨逃走的時候,你不是還當著家主的麵豪言有朝一日重回通幽山莊,讓所有人俯首稱臣麼?”
楚雲搖搖頭,有些淒然地回答:“將死之人,反正說說也不會死的更快不是。”
“早知道你這樣沒用,小時候,我就該掐死你!”紅衣女子臉上的慍怒一閃而過,突然出手。
楚雲身邊的樹木突然活了過來,無數藤蔓如手臂一樣隨著紅衣女子的動作將毫無反抗之力的楚雲抓住捆在樹上,數到藤蔓死死勒住楚雲的身體,越來越緊。
“想想父親為什麼死的,想想你娘又是為什麼死的,想想我娘又是怎麼死的,楚雲,我這輩子第二恨的事情是我的女兒身,最恨的事情就是他們將所有的希望放在你這個隻會讀書的廢物身上,走到今天這一步你怪不得別人,要怪隻能怪你自己不爭氣,就算你真的是被陷害也是你活該,你這個隻會逃避的廢物。”
“閉嘴!”
被捆在樹上的楚雲突然爆發出聲嘶力竭的怒吼,狀若瘋狂。
“憑什麼,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麵對近在咫尺的姐姐,楚雲猙獰地吼道:“我從五歲就在書樓讀書,十三年,十三年我失去了多少東西,就是為了鑽研陰陽術,你是瞎麼,別人看不到我的努力我不在乎,別人欺負我也無所謂,可是,可是你是我姐姐,為什麼,為什麼你也這麼說我,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的時候你也不相信我,楚倩,你告訴我,為什麼?”
“因為你太弱了!”麵對楚雲的咆哮楚倩顯得十分平靜,平靜的舉起右手,鳳仙花汁染紅的指甲上閃過一抹清冷的綠芒緩緩靠近楚雲的喉嚨。
“楚雲呀,我真的對你很失望,這麼多年,你會的事情隻有一樣,怨天尤人,你從來學不會自己去爭取,告訴你,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者隻能任人欺淩,既然你活的這樣痛苦,那麼,作為姐姐,就由我來結束你的痛苦吧,或許,來世你可以做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不過,這一輩子,你真的太失敗了。”
說著,楚倩的手猛地刺向楚雲的喉嚨,不帶有絲毫趕緊,絲毫猶豫,仿佛麵前這個人不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而是仇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