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是夜,西廂房,三更時分,正是孫子儒所說的妖物作孽的時間。
“月霜含墨灑,疑是夢中仙。”
溫柔的月光揮灑在寧靜的庭院之中,四周隱隱間蟲聲禪禪,陪襯著似乎是在與那一抹皎潔的青色合奏著一首維諾婉轉的古曲,又似是踏月而來的諦仙偶然間的遺落下來的點點光華,曾輕輕的在此地駐留,而後一點而過,便再也沒有出現。
無論如何,花草間的輕語,溫柔祥和的月光,無人出入的幽廊,構成了這裏現在的一切。
然而不和諧的因素卻總是存在,那便是今日西廂房幽靜的夜晚,卻多了一位身著破舊道袍,但依然神色盎然的少年獨自的蹲在廂房的門旁,正用掌心漸漸的向房門靠攏,似乎神情嚴肅。
“啵!”一聲輕響,伴隨著一小片散開的圈圈藍色光漪,少年的手突然間被猛地彈開了!
“可惡!給這門房下禁製的妖孽看來級數還不低,至少比我要強。”楚非暗歎倒黴不已,他已經是第十次嚐試了,但卻依舊無法打開廂房的門。就如孫子儒所說的那樣,他的女兒,無論晚上住在哪,哪怕是露宿在外,到三更時分,便突然會出現一層薄膜,讓人無法近身,直到早晨才恢複正常。而一到早晨他女兒便不知為何總是啼哭不休,總是望著一個方向,似乎戀戀不舍的樣子。
其中內情楚非倒沒有什麼興趣知道,正所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楚非隻管趕走妖孽便好。
既然自己進不去,那便守株待兔,等妖孽出現便好。打定主意,楚非便一屁股隨意的坐在了地上,就這樣幹等著。
頭頂的明月似乎從斜對角移到了正中央,差不多讓楚非白等了一個時辰的光陰,楚非似乎是認為他自己的眼花,因為就在此時,從那明亮的皓月之上竟浮現出了一道如有實質的月光組成的路麵!正直直的朝庭院的方向而下!
楚非使勁揉了揉雙眼,在睜眼一看,卻不僅那一抹月光道路沒有消失,而道路之上竟又出現了一個人影沿著月光路麵極速向庭院飛下!
初時還隻是模糊不清,隻不過見到一點淡的如同影子一般的輪廓,隨著愈來愈近的身影楚非這才看清了這位自月而下的神秘人物!
身著一身月白色的青衣,雙手正抱著一扁顯得古意斑斕的老箏,上麵刻滿了道道華麗繁複的花紋,似乎是年久生陳,古琴上隱約間泛起的點點亮光看起來卻像是蒙塵已久。一頭白色的長發隨意的披搭在兩肩之上,然而更令人驚奇的卻是,探出他那一頭雪
白的長發的雙耳竟不似人耳,竟略有尖尖,如同野狐一般!
在往下看到他的臉,卻讓楚非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一聲:“這妖孽一定是個娘娘腔,怎這臉生得居然比小爺我還要俊!他果然該殺!”
先不得說楚非不可理喻的嫉妒,隻見那月下來人,隻是隨便的用眼角瞄了一眼身邊的楚非,便視若無睹的從楚非身邊走過,徑直直接要走進到廂房之內!
好歹自己是來抓他的道士,竟然把自己直接當成空氣忽略,你修為高也不能這麼無視吧!
楚非心中暗恨不已,是以即刻轉身朝那白衣月下人,憤怒的揚聲而道:“嘿!妖孽休要猖狂,吾乃蜀山高人,想要作孽你還要先過我這一關!”
白衣人聞聲略一頓足,卻是沒有回頭,隻是用一種溫柔似水一般的男聲回道:“像你這般的道士都已經來過很多了,不乏比你修為還要高深許多的人。我勸你不要誤了自己的卿卿性命,你不出手,我也不會為難你。”
白衣人的話簡意明了。
本是好言相勸,楚非心中卻是怒火更甚,立即鼓動鎮魂力凝聚於掌心,暗運玄變,如鬼魅一般的身法立即撲向白衣人身後,抬其鬼爪誓要將其重創!同時口中也不閑著,在即要殺到白衣人頭頂之時還兀自朝其大叫著:“速速報上名來!你楚爺爺不殺無名之輩!”
依舊沒有回身,隻不過輕輕的抬起一隻臂,伸出一指,輕輕的一點!
“碰!”的一聲,楚非隻感到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一般,絲毫不著力,如石沉大海。隨之白衣人的身後如同有著一堵牆,蕩開了層層的白色波紋,繼而緊接著,一股比之前楚非攻擊還要強大不知多少倍的元力卻反透而來!
“噗!”體內一陣血氣翻湧,楚非強忍著體內自下而上泛起的一股嘔吐的衝動,緊緊的咬住牙關,憋回了一口血,雖然努力做出不受傷的樣子,但畢竟確是重傷。反應已經慢了半拍。
“狐不歸。”隨著一聲輕吟,掀起了一片光漪,白衣人徑直走進了廂房之內。
倒在地上的楚非此時才漸漸的回過氣來,看著那入室的白衣人,兀自不服的暗恨著:“你叫狐不歸?,好,狐不歸,你等著,小爺我馬上就來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