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無人私語時,又正值月黑風高殺人夜。
池興舉得令,便立即帶人直撲神盤鬼算落腳之地,裏麵的人,早就已經遠走高飛。
一番搜尋查下來,桌上留了一封信,其上隻有一個字:死!
倏然,池興舉滿身冷汗暴上額頭,立時疾吼,“撤!快撤!”
腳跟一旋,快步往外走,院裏火把驟然亮起,一身褐色官袍的天京府尹,帶著府內眾衙役,正滿臉帶著冷笑,堵在了門口處。
周國都城,天京。
池興舉一見,頓時就知不妙,可心思一轉,硬著仗著自己是皇貴妃娘娘麵前的紅人,厲聲喝道,“路得利,你這是什麼意思?半夜帶人阻擾本統領辦案查證,你是要圖謀不軌嗎?”
他這樣吼著,色厲內荏的感覺,也實在是明顯。
而且,這樣的事情,如果擱在以往,路得利是怎麼也不敢對他如此放肆的,但眼下麼……路得利哈哈一聲狂笑,聲音變得刁野,又有種小人得誌的張狂:“池大人,您這話可就說得不對了,你我都是為皇上辦事的人哪,什麼叫圖謀不軌?這是在說您嗎?下官奉旨查案,池大人您還是不要信口開河的好!”
朝政之中,彼此明爭暗鬥不斷,今天你我稱兄道弟,明天很可能就會暗地裏捅一刀。
池興舉身為宮內侍衛統領,就更加理解這裏麵的種種陰暗與算計。
“你胡說!本官什麼時候信口開河了?這難道不是事實根據嗎?本官這裏已經在著手辦案了,那路大人辦的又是什麼案?是本官嗎?你的眼裏,還有沒有皇上?”
強撐心神,池興舉一番厲喝,心內卻突突的打著鼓,格外心神不寧。
路得利哈哈大笑,一臉譏諷加諷刺的道,“原來,你還知道有皇上啊!下官還隻以為,你這一生腦子裏就隻有皇貴妃娘娘呢!”
池興舉猛然將眼瞪大,“你,路得利,你瘋了你,你胡說什麼!”
一顆心,怦怦怦怦急速亂跳,腦子裏有一個聲音,在高高的唱著歌:完了!
但又一想到眼下最最得勢的皇貴妃娘娘,池興舉還是覺得,不要輕舉妄動的好―――畢竟皇上都已經病得不成人樣,快死了。
路得利臉色一變,沉聲道,“我呸!我胡說?你覺得我是胡說嗎?來人,將這個吃裏扒外,謀逆罔上的池大人,給皇上好好的請回去!池大人,有什麼話,咱還是皇上麵前,再細細的說吧,您說如此?”
即便是翻了臉,這請人的態度,依然很好。
池興舉半夜前來殺人滅口,身邊本就沒有多帶什麼人,路得利卻偏偏就是有備而來。
不止人手帶得足足的,這殺人的家夥,也帶得亮亮的!
正是盛夏之夜,人人衣衫都穿得格外的薄,不過眨眼時間,池興舉整個人後背,就被冷汗濕透。
路得利既得便宜,又會發狠。打蛇不死,反被其咬的例子,簡直是太多太多了。
這一次,既然得罪,那就好好的往死裏整吧!
“路得利!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我?”
雙手被反剪了綁走,池興舉心中還有一絲掙紮的不甘。
而且,瞧他這一臉的憤怒,似乎是不得答案,死都不安心吧?
路得利看一眼左右,衙役即刻退開一些,路得利勾起唇,一臉冷笑的輕道,“池大人,可還記得秦淮河畔的花姑子?”
花……花姑子?
池興舉頓時愕然,他猛的抬眼,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臉色刷的就變了。
路得利淡淡一笑,眼底緩緩帶著狠,“花姑子,她是我的妹妹,一奶同胞的親妹妹!”
為了他的平步青雲,為了他的一生仕途,妹妹不惜賣身花船,改名換姓,供他進學讀書,供他打點上下,孝敬左右。
妹妹,可以說是他這一生中,最最重要的一個親人。
卻偏偏,就在他當年考中探花郎的那一個夜晚,被池興舉這個禽獸,給活活逼死!
這個仇,他一直記著啊,他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走吧!天京府大牢,會讓你好好享受一下,什麼叫刑訊逼供!”
曾經多少人,都是被池興舉這個禽獸,親手送進了這個大牢啊,生不如死的活著,今天,也終於輪到他自己了。
“不!我不去,我不去!我要見皇貴妃娘娘,他知道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
池興舉一瞬間就灰白了臉色,突然就放聲又絕望的吼著,路得利手一抬,一隻髒帕子堵了嘴,池興舉“嗚嗚”有聲,整個人都變得瘋了。
路得利冷笑,直接告訴他,“今天,你死定了!”
一個“死”字出口,原本剛剛還使勁掙紮的池興舉,忽然就愣了。
死,又是一個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