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吉祥和程譽睡在一張單人床上,雖說程譽自告奉勇守夜希望吉祥盡快休息養養傷,但由於床鋪過於擁擠兩人都睡不著。程譽艱難翻身黑暗中居然直接碰到了吉祥的臉,彼此的唇迅速交接後移開,吉祥驚訝睜眼,程譽低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要不我打地鋪,讓你一個人好好睡。”
吉祥將他按下,說:“別麻煩了,地上涼,就這麼著吧。”
吉祥不介意程譽索性不再拘謹,催促著吉祥轉過身去。吉祥疑惑地照做後,程譽展臂將他攬進懷裏,歎息:“哎,果然還是這樣舒服,兩個男人四條胳膊太累贅了。”兩人都是側身微蜷的姿勢,同一方向貼合在一起果然寬鬆了很多。
黑暗中吉祥渾身僵硬,感受身後那人緊貼在自己肩窩裏的呼吸,不知怎地,心跳聲在耳邊鼓動了起來。手捂住自己心口,是白天受傷的後遺症嗎,還是程譽過於年輕有力的心跳透過彼此貼合的身體傳過來了。視線凝聚在對麵床鋪的書桌上,吉祥在這有規律的心跳聲中睡意漸起,進入夢鄉的那一刹那瞥見空落的對床,他腦海裏轉過一個疑問,這不是有空床嗎,兩個人幹嘛要擠在一起?自己沒留意難道阿譽也忘記了……算了,反正自己偏寒的體質和程譽熱乎的身體靠在一起挺舒服的,就這麼睡吧……
一夜無眠,吉祥是被臉盆杯子碰撞的聲音吵醒的,睜眼,發現已是清晨,窗外天邊清透的藍色被陽光捂得發亮。學生的作息和職場中人不同,現在這個時候,程譽他們早就收拾妥當準備去上課了。
發現吉祥醒了,程譽跑到床邊伸手摸他額頭,和自己對比著,鬆口氣:“退燒了,師兄你半夜渾身滾燙。剛才正準備打電話去請假,今天我們不去上課,我也好照顧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好點嗎?”
發燒?難怪睡得這麼好,連平常該有的警戒心都沒了。摸摸額頭,隻感到低於掌心微濕的溫涼,比自己平時的體溫更低些。渾身無力仿佛跑了幾公裏,的確是高熱的後遺症。
他勉強撐坐起來,並沒有預料中的眩暈,於是對程譽說:“我沒事,你們去上課吧。把你手頭所有熏香給我。“
程譽蹙眉說:“師兄,你一個人在寢室我不放心,萬一那家夥來了怎麼辦。”
吉祥淡然冷笑:“給我覓蹤香和爆裂香,覓蹤香標記過了吧,嗯,足夠對付了,比你們幾個人管用。”
程譽哭笑不得:“師兄是想炸了這裏嗎。”
“別廢話了,走吧。”
吉祥執意要程譽他們去上課,程譽也沒有辦法,他知道師兄說一不二的脾氣,生病的人更不好違拗其心意,於是隻能在臨走前囑咐他把桌上的早點吃了,貼心地給他又搬了條被子出來,帶上門走了。
吉祥閑來無事也不高興動彈,索性再補個覺。正意識模糊著,他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眼,冷笑了一聲說:“進來坐吧,等你很久了。”
空無一人的房間隻有他自顧自地說話,情景很詭異,吉祥坐起來穿上外套,再下床坐到椅子上,麵色蒼白地開始用半冷的早飯,一邊悠然道:“不吃點?折騰了一晚上應該餓了吧。”
話音剛落,房間內陡然出現一道人影,頭上披著外套遮蓋臉孔上半部,他靜靜站在吉祥對麵,一言不發:“…………”
吉祥再度冷笑,瞪著他繼續把早飯吃完,抹幹淨嘴,期間男人好像木樁杵在那裏,愣是等他吃完收拾幹淨。
“最後一頓飯滋味如何?”忽然,男人說話了,沙啞的聲線帶著漏氣的破音,卻掩不住語氣中的陰狠。他仿佛奪人性命的死神一樣,自以為寬容地讓將死之人享用完人生最後的美味,期待破開那張滿足愜意的臉,掛上他最喜歡的對死亡的恐懼。
吉祥大致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昨天兩人交手雖然他落了下風,但其實應該算是兩敗俱傷。如果不是對方已經是陰骨的非人存在,被他撒了一把留骨香早就沒命了。他此刻被衣服遮蓋的麵孔肯定是血肉模糊,可能連眼珠子舌頭都要掉了。可就算命保住了,一晚上捂著臉痛苦哀嚎也夠他受的,真正活受罪。
現在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平靜的外表下兩人的心緒異常澎湃。吉祥藏在掌心的熏香時刻準備著投出去,當然,如果情況允許,他還是希望能夠避開室內這個環境的。爆裂香,顧名思義見風就爆,炸了寢室程譽沒法向學校交代。這是名符其實戰鬥用香料,最早是為了在緊急情況下毀屍滅跡,把剔骨匠辦事用的材料炸了了事,施用起來格外氣勢磅礴,也是很難控製的一種香料。但卻是最好用的一種!對付這個摸不得碰不得的家夥,直接燒了最幹淨。
那個家夥見吉祥不回答,上前一步問:“昨天居然沒弄死你,你和姓程的都不是普通人,是做什麼的。”這一夜,他始終在思考這個問題,兩度讓自己栽跟頭的家夥,究竟是誰。
對一個殺人狂魔來說,殺人是一種滿足私欲的途徑。被他虐殺的都是些普通人,麵對刀子槍械之類會造成傷害的東西都隻會恐懼發抖,在受害人驚叫聲中滿足他變態欲望的同時享受滿目鮮紅的血浴是他慣用的伎倆。雖然享受,但是久而久之,一成不變的模式不管男女都是同樣的尖叫聲讓他厭煩了,有些提不起勁來,那些受害者的血液味道也嚐膩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