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非人折磨程譽的意識居然還沒被擊潰,丁閩再次對他刮目相看,語氣很重:“你程家祖上販毒混黑道,到程忠龍這代漂白從商,但你和你父親都有不良紀錄,難道程家還在暗中進行不法交易,禍害社會。”

這回南宜錦聽到了程譽的回答:“放屁。”

南宜錦對丁閩點頭又搖搖頭,示意程譽狀態已經好轉,能夠正常對話。但訊問效果不佳,他意誌強大超出預期,依舊戒心很重。

丁閩陰沉了臉,這時戴著眼罩的程譽微微抬頭,對著丁閩細若遊絲地問:“吉祥呢,你們把他怎麼樣了?”

“……你老實交代問題他才沒事。”

程譽沉默,似乎在考慮他的提議,但很快又低垂了頭,無視男人。

沉默的抵抗徹底惹惱了男人,他徑直離開房間,南宜錦瞥了一眼程譽後跟著離開。

“你說錯了。”丁閩快步走著,陡然冒出一句。

南宜錦坦然承認:“我判斷失誤。”

丁閩站在山坡上點了煙,眯眼眺望遠處,說:“他跟報告上說的不一樣,性子穩得不象同齡人。”

南宜錦有不同見解:“報告上寫他尖刻衝動,剛才的隻是在本能敵對。”

“……彭佳慧太婦人之仁,肖睿怎麼評價他?”丁閩問。

南宜錦道:“肖睿剛跟他交手就找了道,與他有實際接觸的隻有佳惠……還有特警隊,如果你在意可以去問李隊長……當然,最好的辦法是你親自動手,有機會看到程譽的真正實力,你也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南宜錦似在恭維丁閩,但與一個未滿二十的孩子相提並論還被當作試探對方的試驗品,什麼叫有機會看到真正實力,言下之意丁閩還不如程譽嗎,至今對程譽做的這些試探也都是笑話。南宜錦這人說話刻薄至極,與他就事論事的語調形成巨大反差。

丁閩豈會聽不出來,但他表現出了難得的大度,隻是看了他一眼就繼續眺望山丘下迎風擺動的杜鵑花,神情反倒平靜不少。

“結束鑒定提前錄用吧。”丁閩深吸一口煙,紅色火光閃出絢爛顏色後陡然熄滅,然後扔了煙蒂說。

南宜錦驚訝地轉頭看他,丁閩勾起嘴角笑道:“不象我平時的作風?哼,管他有多強,隻要牢籠夠結實,任他插翅也飛不出去…程譽,在被我們發現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野犬,是時候帶上項圈了。”

程譽意識回籠的時候發覺自己不再是坐捆在椅子上,而是躺在綿軟舒服的床上,沒有束縛感,身邊還有陌生人的歡聲笑語,不是之前那個令人討厭家夥的聲音,他不在了嗎。難道自己是在做夢?

“嗬嗬,之前我很好奇能一招把肖睿撂倒的是怎樣的高手,看起來很普通嘛,有點失望。”

“你這小鬼,有點同情心好不好,都是經曆過那個時期的人,他遭受的可比你當初殘酷得多。”

“切,大嬸你偏心,他長得好看一點就幫他說話,我當初也很慘的好吧,落在豺狼手裏當天就被剝掉一層皮。”

“恩,大家都不好過,所以等他醒了要好好相處。”

“我不要,說不定又是個脾氣古怪的,我不跟怪人說話。”

“你這孩子,別這麼倔……”

逐漸清醒過來聽到身邊人的對話,程譽聽出女聲就是那輛紅色雪佛蘭的主人,男孩卻是不認識的聲音。聽他們對話原來自己還在原處嗎,被抓遭到囚禁虐待,這兩人都是同夥?既然是同夥,就是敵人,是敵人就不能心軟。

程譽悄悄深呼吸做了身體狀況評價後,猛地從床上一躍而起。視線所及兩人都來不及反應,程譽推開女人跳到孩子背後,臂彎掐住他的脖子將人控製住,對女人喝令:“帶我出去,快!”

彭佳慧猝不及防,眼見田小西被程譽製住趕緊勸誡:“你別衝動,這裏不能惹事,先……”

“哪來的廢話,走,不然我殺了他。”程譽留意到自己身上衣服都換了,剔骨刀不在身邊,少了武器他難保自己能順利逃脫,所以用了最下作的手段。挾持人質以作籌碼,這個女人有點怪異,直覺不能立刻得手,於是選了男孩。

程譽的威脅發自真心,渾身散發的殺氣更是厲害,彭佳慧渾身一哆嗦下意識瞥向門口,程譽已經拖著男孩快速往門外衝去。門把手被轉動門卻沒開,程譽以為是落鎖了,忽然聽見懷裏的孩子咬牙切齒的童音。

“混蛋,別小看我!”田小西雙腳頂在門上,雙腿借力踢蹬,反向將他撞了回去。

程譽隻覺一股子無法抵抗的巨大力道襲來,身體不可控地往後倒飛,但他固執地抓著男孩,所以兩人徑直撞碎了玻璃窗,從窗口摔了下去。

耳邊是彭佳慧驚呼聲,程譽聽著風聲發覺自己身在半空中,扭頭就是地麵。他隻來得及團身把田小西護在懷裏,背部已經著地。借力,翻滾,起身,跑……最大限度卸掉地心引力,程譽一刻不停抱著田小西開始飛奔,心裏慶幸自己摔下的樓層不高,大約隻有兩到三層樓,他才能毫發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