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人雖說不重要,還是要說一下,是在1946年春,日本人投降後,國共兩黨正在和談之中,社會上稍微有點太平。蔣官玉兒子蔣繼業從美國回來,與城南縣令女兒張琴結婚。這是一樁父母包辦的婚姻,雙方連麵也沒有見過。
女人的命綁架在父母手中,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棒槌也要抱著走。
富人之家,兒女之姻事必得門當戶對,絕對不可有人打破門規。
結婚那天,蔣府是何等熱鬧,可謂是賓朋滿座,酒席辦了兩天,連乞丐也討得一杯酒喝和一條雞腿吃。請來大戲班子唱了三天三夜,道情笑嘻嘻說:還要加唱一天,唱個四季發財,四季平安,四子登科,四喜同心,四福登壽。
蔣繼業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好與壞也沒有選擇的餘地。隻有等掀起蓋頭才看清媳婦長成什麼樣子。”想不到張琴是個大美人,蔣繼業是個帥小夥子。婚姻生活是很滿意的,有甜蜜之感,婚後準備在家鄉大幹一番事業。蔣繼業學了些西方文化,滿腹抱負,宣揚民主,提倡自由,要學習美國多黨製度。
蔣繼業對張琴說,“中國落後,就因不懂科學不重教育。中國之腐敗,就因一黨專權實行封建製度。中國之路必是民主之路。中國之興必重教育科學。希望必寄托在下一代人身上!”張琴回答,“中國文化形成了幾千年,你的想法也許很對。”
正是春天,小兩口來到玉泉河邊,清澈的河水從卵石中流淌,小魚兒在水中遊動。
蔣繼業說:“你看這小河裏的小魚兒多自由。”
張琴挑著水波,“是啊!隨著清清的流水可以到處遊!”
“美國對於小魚來說是一條小河,對於大魚來說是一大河,對於鯨魚來說就是大海。”
張琴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以自由。”“嗯!”
“有三大自由值得學習:一言論自由,二結社自由,三出版自由。”
張琴說,“我爹說,中國人要給他那麼多自由是很難的。國民黨和共產黨根本不是一回事,個個想做太陽。誰才是太陽,不是嘴巴上說了算數。”
“槍杆子裏說了算,再由人民說了算。”
“我想,隻要國共兩黨耐心,隻要堅持和談下去,學習美國多黨民主製度,可以通過老百姓選舉來輪流執政,在野黨和執政黨,這樣做有利於中國人民。”
張琴說,“我爹說,國共兩黨想要輪流執政有點困難。”
“好多年輕人有我這種想法,把西方自由民主搬到中國來該是什麼結果?”
“想法可能是好的,做起來可能不是那麼容易。”張琴心裏話:想得有點太天真。
倆人拉著小手在河邊走路,招來很多人的眼光。
“在美國一個好,你付出多少就收獲多少,幹一個小時工作,就要付你一個小時工資。不像在中國,長工、佃戶、雇農,給地主幹一年還不給工錢,這在美國法律上絕對不允許,這種剝削階級絕無僅有,而且要苛以重罰。如果工人覺得待遇過低,工人還可以罷工歇業。”
“人家重科技,重教育,重法治,重品德,重誠信。”
“你說得有道理,但是沒人聽。”
“國民黨政府助長剝削階級,助長剝削歪風。”
又與父親大講上帝仁慈博愛,要把“菊石園”改成教學堂,要辦鄉村學校,農民孩子都要受文化教育。遭到父親蔣官玉憤怒,大罵一頓:“你從美國回來,學會了敗家!你是一個敗家子!原來美國是那麼一個壞國家,盡把人家子女教壞。還說什麼財富不是什麼個人的,是上帝給予每個子民、兄弟姐妹的!”
“要把財富拿出來,多做慈善事業,不是叫你拿錢去修寺院。比方說,用於民生,民計之上。幫助貧困戶、受災戶,對整個社會起到有利的作用才行。”
“爹,你拿出那麼多金錢修寺院,我並不反對。可是,你是助長了多少好吃懶做之人,不用勞動可以獲得收成,這是違背了上帝之道。”
“上帝教人稼穡,上帝與人約法三章。上帝不喜歡撒謊的人,需要誠意、誠實、誠懇敬業的人。隻有萬能的神——上帝才來拯救人類。”
蔣繼業話沒說完:“美國也有富人、資本家、地主,而且,大資本家比中國富人富上幾百倍。但是,人家美國和中國富人不一樣。他與工人農民和平共處,生活得很好。美國講民主、講法治,在法律麵前人人平等。不像中國,地主、資本家有錢人就可以高高在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像不受法律約束力,就是孔子一句話,刑不上大夫。”
蔣官玉氣得吐血:“與共產黨宣揚的是一個樣!你也跟著可以說中國富人沒良心,胡作非為!你在美國是誰給你錢花!”“爹!”
“你給我滾,美國好,你滾回到美國去!”
結果,蔣繼業在家中僅住了三個月,一個人去了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