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殷妍梓沒有接，隻垂著眸子看了一眼。
“不是什麼稀奇玩意兒，勝在做工精致。”盧輝邊說邊將手爐遞到殷妍梓麵前。
銅胎掐絲琺琅，寶石藍的底色，幾朵豔麗的牡丹競相綻放。
見殷妍梓麵露喜色，盧輝得意地說道，“這是前朝貴妃娘娘用過的，後來賞賜給了身邊的宮女，傳到了宮外。宮女的侄兒家道中落，抵給了當鋪。一次偶然的機會，被我得了，我瞧著阿梓正好用的上，就給你帶來了。”
“表哥有心了。”殷妍梓喜歡一切美好的東西，更何況她在宮裏待過，知道眼前的小玩意兒價值不菲，的確是個稀罕物。
盧輝鬆了口氣，這段時間他想著方子討好殷妍梓，之前尋的幾個玩意兒都沒能入殷妍梓的眼，今兒這個他可是花了大力氣，總算沒白費。
喝了兩口茶，屋子裏的氣氛低迷了幾分。
盧輝轉了轉眼珠子，說道，“過兩日祖母要到相國寺祈福，阿梓可做好了準備？”
殷妍梓搖頭，“我正準備今兒問問祖母，可有什麼需要阿梓帶的。”
盧輝道，“這次要在寺裏住兩日，除了衣物外，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帶的。其他的，祖母那邊會安排。”
盧輝又小坐了一會兒，見殷妍梓神情怏怏，也就不再久留，囑咐了她兩句，便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梓院”。
“小姐，你怎麼看？”入畫賊嗬嗬地湊到殷妍梓麵前。
殷妍梓玩著手裏的茶杯，吊著眼角看著入畫。
入畫捂著嘴，鄙夷地說道，“寺廟可是官家小姐出事最頻繁的地方，老夫人和二房那邊，可不會輕易放過小姐。”
“那就陪他們玩玩吧，這段時間我看你也憋得慌。”殷妍梓將茶水倒掉，突然問道，“李慧和殷薇瑤還在學規矩嗎？”
“對外是這麼說的，誰知道她們關起門來做什麼？”入畫撇嘴。
“那嬤嬤真是宮裏出來的？”殷妍梓問道。
“這個奴婢去查過了，是殷榮托關係從宮裏請回來的教養嬤嬤。”對二房的人，殷妍梓身邊的兩個大丫鬟念文和入畫都是直呼其名。
殷妍梓眨了眨眼，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出來。
想了想，她對入畫說道，“不過就是那些招數，不用太放在心上，注意殷丹雅這邊。”
“他們？”入畫心裏雖然不以為意，卻還是把殷妍梓的話放在了心上。
殷老夫人率府裏的女眷祈福，是殷府裏每年的重頭戲，可是在殷妍梓看來，不過是殷老夫人虧心事做太多了，想在菩薩麵前尋求安慰的自欺欺人。
不管怎樣，為著這次的祈福，李慧與殷薇瑤也解除了禁足。
殷妍梓並不在意，那兩人本來就是做做樣子，能堅持十天已經不錯了。
臨近出發的前一晚，殷妍梓坐在軟榻上，無視身邊某人散發出來的冷氣，興致勃勃地看著手裏的書。
百裏子彥也不尷尬，索性讓影一拿來了公務，一邊慢慢批注，一邊“陪著”殷妍梓，偶爾還會抬頭偷偷看上一眼。
念文進來換了兩次茶，殷妍梓沒有喝茶的習慣，蜂蜜是每晚必不可少的。估摸著差不多到了殷妍梓平時入睡的時辰，她硬著頭皮問道，“小姐，要奴婢打水嗎？”
如此委婉地送客，百裏子彥連眉毛也沒抬一下，兀自在燈下忙著自己的。感覺到殷妍梓戳在他臉上的目光帶上了怒氣，他才慢悠悠地抬頭，“我還有些事沒處理完，你要是困了，先睡吧。”
“轟。”
殷妍梓怒了。
這口吻，沒什麼也有什麼了。
而肇事者百裏子彥則無辜地眨著眼睛。
“世子，時間不早了，你在這裏不方便。”殷妍梓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會，這裏很方便，茶水也好，點心也好，而且，這裏很安靜。”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百裏子彥落筆，在公文上寫了兩個字，臉上無比輕鬆，一點也沒往常的焦頭爛額。
殷妍梓告訴自己一定要沉住氣，不能與對麵的人一般見識。終於在吐納幾次後，麵不改色地說道，“這裏到底是我的閨房，世子……”
“子彥。”百裏子彥糾正殷妍梓對自己的稱呼。
“是，子彥留在這裏終究是不妥。”殷妍梓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完，挑釁地盯著百裏子彥。
“好。”百裏子彥點頭，在公文上落下最後一個字後，對影一說道，“把這個交給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