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卓淩以為殷妍梓看到了百裏子墨後，擔心她會被李慧利用，為了鋪就小西院通往榮華富貴的路，而把她送出去。不一定是皇子，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位高權重的世家，他便安慰道，“這事，沒有我們的點頭，他們不敢亂來。”
縱使殷卓淩不知道為什麼殷妍梓會那麼爽快地答應李慧，可殷卓淩的想法很簡答，更直接。
“其實……”康柏南幽幽地抬頭。
殷卓淩神色不善地看著他，“有話快說，吞吞吐吐的，像個娘們。”
殷妍梓額角抽了抽，這兩人一天不吵架，心裏就不舒服，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打情罵俏”？
康柏南無視殷卓淩的挑釁，隻說道，“這段時間，殷榮在朝堂上混得並不好。”
哦？
殷妍梓詫異地朝康柏南看去。
他與殷卓淩不過是混在軍營中的新兵，還摸不到朝堂上的風向，所以……
殷妍梓眼珠子一轉，笑道，“是幹爹做的？”
伍秀霞與康將軍都是護短的主，上次她被殷薇瑤設計，李慧陷害，伍秀霞與康將軍斷不會讓她吃下這個啞巴虧，多半是伍秀霞授意康將軍，讓他在背後給殷榮使了絆子。
康柏南微微點頭，算是承認了。
殷妍梓好笑地說道，“沒想到，一向光明磊落的鎮遠大將軍，也會在背地裏玩些整人的招數。”
“這你就不懂了，”殷卓淩打著折扇，似乎是在向殷妍梓解釋，又似乎是故意插話，打斷殷妍梓與康柏南之間的對話，“打仗講究策略，與你們女人後院爭寵的伎倆是一個道理，更何況兵不厭詐，隻要你打了勝仗，你玩的那些手段，不管是卓越的，還是拙劣的，都會被後人讚成‘妙招’。”
“這倒是。”殷妍梓讚同地點頭。
“對了，先前那屋子裏的，真是七皇子？”殷卓淩這話是對康柏南說的。
見康柏南點頭，他揶揄地說道，“傳言這個七皇子生得比女人還弱不禁風，早知道是他，我該擠在前麵多看幾眼。”
殷妍梓白了他一眼，“收起你那齷齪的心思，別飽了眼福，小命玩沒了。”
百裏子墨生的陰柔，這也是當今聖上不喜歡他的原因。
如今的世道，並不安穩，邊關三天兩頭地傳戰訊，盛京需要的是粗獷的，能上戰場打仗的男人，像百裏子墨這種，男生女相，看上去比女子還陰柔的男子，是會被眾人鄙視的。
再加上當今聖上就身材魁梧，其他各皇子，在身量上，都與他相似，在他的眼裏，隻有這樣的兒子，才能保家衛國，保證他的基業能傳萬年。
而像百裏子墨這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模樣，早就被排斥在皇位繼承人的候選名單裏了。更何況，他還是聖上酒後亂、性的產物。
殷卓淩呲牙，“我有什麼齷齪的心思，小妹，你放心，你大哥很正常，我不過是想看看傳言中俊美無壽的模樣，看看傳言符不符實。”
殷妍梓不語，百裏子墨的模樣……在幾位皇子中的確是最出挑的，五官與他的生母有幾分相似，卻一點也不像當今聖上。
一頓飯，殷妍梓倒是吃得頗為耐心，殷卓淩雖然對“風月樓”的飯菜沒什麼興趣，可見殷妍梓吃得開心，他也破例多吃了一碗飯。
飯後，殷妍梓手裏端著消食茶，一邊享受著酒足飯飽的舒心，一邊調侃道，“大哥，這頓飯，是不是該你做東？”
“你認為呢？”殷卓淩不甘示弱地反問。
如今鋪子、莊子，以及二房和殷丹雅那邊還的銀子，連同殷府的庫房鑰匙都在殷妍梓的手裏，比起殷妍梓的“富可敵國”，殷卓淩是實實在在的白身。
兄妹倆對視一眼，極有默契地朝康柏南望去，意思再明顯不過。
康柏南麵色不改，溫吞吞地說道，“阿梓的，我出。”
至於殷卓淩的，他管不著，後者要是沒錢，可以在酒樓打工還債。
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殷卓淩輕飄飄地哼了一聲，起身，打著折扇慢悠悠地朝殷妍梓走去，就在他快走到殷妍梓身邊的時候，一個側身朝康柏南腰部襲去，目標很明確——康柏南腰間的錢袋。
兩人打鬥的動靜不大，比劃了幾招就收手了。
最後，自然還是康柏南做了這個冤大頭。
一行人笑眯眯地離開包間，朝樓道口走去時，百裏子墨正推開房門。
殷妍梓一抬眸，就與百裏子墨四目相對。
百裏子墨微微一怔，望向那一潭深水一般的眸子，寒冰一般的眼底破碎出幾點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