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遊說不清自己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回到西街的。
一個人坐在屋子裏,她想了很多。
成親以來,盧輝對她也算尊重,院子裏的事,都是她在打理,平日裏,丫鬟們也很少進出院子。幾個待在院子裏的小丫鬟們,沒事的時候都安分地待在屋子裏,不會在盧輝麵前晃悠,所以在她眼皮子底下,盧輝還是安分的。
她仔細想了想,認為盧輝不大像是在外麵有人了。
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而且,她對這些事情一向敏感,盧輝的所作所為,不像是在外麵有人了的表現,所以,應該是生意上的事了。
想著紀姨娘的話,朱遊勉強深吸了兩口氣,如果真是生意上的事,她可以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事情過了,盧輝把她的嫁妝贖回來了,她也就算了。
她知道盧輝是想向公爹證明自己的能力,所以急功近利了些,可隻要盧輝是為了他們將來打算,她可以假裝不知道,男人嘛,總是愛麵子,這點,她可以容忍。
朱遊心裏雖然這樣安慰著自己,可晚飯時在飯桌上看到盧輝,心裏還是有點別扭。
這麼大的事,盧輝應該給她說一聲才是,如果不是因著父親的壽宴在即,她不想在這個時候把事情鬧大,讓他人看了笑話,她不會這麼隱忍。
幾個庶出的姐妹中,她是嫁的最好的,盧輝一家雖然隻是商賈,可日子富裕,對她也沒過多的約束。而且殷家這邊,大房與二房在朝堂上的位置也舉足輕重,所以她成親後,父親對她,對姨娘更是善待,在其他姐妹眼裏,她們是何等的風光,斷不能被人看了笑話。
強忍著心裏的不快,朱遊端著秋後算賬的心思,終於等到了朱啟明的壽宴。
盧輝過了幾日提心吊膽的日子後,見朱遊沒有察覺到他的小動作,膽子逐漸大了起來,因著賭坊那邊催得緊,盧輝索性將朱遊的陪嫁箱子翻了個底朝頭。
反正拿一個也是拿,拿兩個也是拿。
拿順手之後,這種不費吹灰之力就得來的甜頭,讓盧輝的膽子越來越大。盡管他自認為自己每次隻拿了一點,朱遊不會察覺,卻忘記了積少成多的道理,當他終於搬空了一個箱子後,他終於察覺到了危機感。
如果朱遊隻是尋常人家的女兒,他自然是不怕的,可朱遊是戶部尚書的庶孫女,身份在那裏,要是這件事鬧開了……
盧輝心裏害怕了,那些東西換了銀子後,他並不是拿去還債了,而是放在了賭桌上回本,隻是他運氣不好,不僅沒有回本,還欠了更多的銀子。
匆匆穿上鞋,盧輝帶著朱遊朝主院走去。
今兒是嶽丈的壽辰,不管怎麼說,他這個做女婿的得撐好門麵,天大的事,等今兒過了再說。
而且,他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與北國商人的生意差不多已經定下了,隻要拿到首款,他就可以填上賭坊的賭債,再把這批貨的價格抬高一成,他就可以把所有的空缺全部填上。
拿了銀子,把朱遊的嫁妝贖回來,這事就此蓋過。
想到這裏,盧輝暗自慶幸,好在把那筆大買賣談下來了,依照他的估算,這筆買賣的收益起碼可以賺三倍的銀子,除去填補賭債的這部分,餘下的,也足以讓父親對他另眼相看。
盧輝帶著朱遊到主院的時候,殷丹雅與盧偉都收拾妥當了。為了這次的壽宴,殷丹雅特意給眾人準備了一身新行頭,而且都是按照世家大戶的審美來做的,就是不想露出太多的商賈氣息,丟了盧輝的麵子。
眾人收拾妥當,浩浩蕩蕩地出門了,才剛出了二門,就看到門房急慌慌地進來了。
“跑什麼,一點規矩都沒有。”自從朱遊進門後,殷丹雅對後院眾人的要求也高了,雖然不及大戶人家那般嚴謹,卻也比以往正規了許多。
“回夫人,”門房氣喘籲籲地喘了兩口氣,“門外來、來了一群人,說是找少爺的。”
盧輝心裏“咯噔”一下,胸口驟然一緊,手腳微微發麻。
“找少爺的?”殷丹雅狐疑地朝盧輝看去,見他臉色不好,隨口問道,“來人可有說是什麼人,找少爺什麼事?”
“回夫人……”
“我們是來拿銀子的!”門房的話才剛到嘴邊,從前院就浩浩蕩蕩地進來一群人,皆是地痞流氓的打扮,每個人手裏不是拿了鐵棍,就是拿了斧頭。
盧輝長這麼大,何曾看到過這樣的陣仗,當場就嚇得手軟腳軟,站在原地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