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妍梓輕笑,“枝繁葉茂固然是好的,可你也要知道,枝椏多了,分走了主幹的那份,主幹要是長不好,枝椏再多,最後也會枯死。”
入畫似懂非懂地點頭,“小姐,您還別說,這盆盆栽被您這麼一弄,比它先前的模樣順眼了不少,形狀看著也舒服。”
入畫不大會形容,隻老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殷妍梓笑著收手,左右看了一眼,滿意地說道,“我也覺得挺好的,放在大哥的書房裏吧。”
入畫忙不迭地點頭,隨口問道,“小姐,少爺那邊是不是有消息了,他們快回來了吧?”
殷妍梓輕鬆地點頭,“前兒到是寄了封信回來,說是漠北的使節要到盛京,祝賀皇上四十歲的壽誕,他們會一起回來。”
“這個時候?怕不是有什麼陰謀吧?”盡管入畫對朝堂上的事不感冒,卻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殷妍梓歪著腦袋想了想,不確切地說道,“這事,我們就不用插手了。幹爹常年在漠北,對這些事比任何人都敏感,既然他會隨使節一起回來,想來,是知道了什麼。”
殷妍梓對漠北使節的事並不擔心,這事,前世是沒有發生的,她估摸著算了算,使節進盛京的時間,正式端王父子戰死邊塞的時間。她不知道這兩者有沒有牽連,卻也如入畫那般,明顯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可,這些都不是她關心的事,她在乎的,永遠隻有大哥的安危。
康將軍隨使節進盛京,一來是因為漠北是康將軍的地盤,他本身就與漠北的人熟稔,二來,也是借此機會,帶著一部分軍隊回來,保護老皇帝的安危。
她之所以這麼淡定,是因為這次與前世不同,前世端王父子是孤軍作戰,雖然端王爺手裏有不輸一等軍的軍隊,可千防萬防,到底沒防住身邊的人。可這次,他們是與康將軍聯手,看局勢就更加全麵,既然康將軍嗅到了危險,他們也一定知道了什麼。
收回渙散的情緒,她對入畫說道,“你給香秋說一聲,明兒,她與我們一起出去。”
“小姐,您真要去‘風月樓’?那個百裏子墨,一看就不是好人,”當然,這還不是入畫最在意的,她繼續說道,“還有那個香秋,雖然她這段時間安分了些,可終究是殷薇瑤的人,不如一直把她放在冷宮,她要是跟去了,不知道會弄點什麼幺蛾子出來。”
如今是關鍵時期,二房老早就想把殷妍梓與百裏子墨湊成一對,一直找不到機會,要是把香秋帶在身邊,弄不好香秋會暗地裏弄點什麼出來。
而且,最關鍵的是,入畫總覺得如今的香秋比以往更加內斂,不喜形於色不說,連心思都越發的沉穩起來。
這讓她隱隱感覺到危險,說不出那是什麼,可本能地豎起汗毛戒備著。
殷妍梓不以為意地笑道,“既然已經擺到了明處,那自然要看看她想做什麼,要是老把她放在暗處,她真的做了什麼,我才防不勝防。與其被動,倒不如主動把機會給她,我們就在旁邊看著。”
殷妍梓是知道香秋想要什麼的。
前世,她沒能看透,以為香秋誓言一輩子不嫁,跟在她身邊,是真的把她當親人,要與她一起在漩渦裏沉浮。
她沒能看明白的事,殷薇瑤看明白了,所以才會許諾,日後,百裏子墨的身邊,會給她留個位置。
為了這個位置,香秋著實委屈了段日子,冷宮,是會讓正常人瘋魔,讓瘋子更加瘋狂的地方。
殷妍梓抬眸,看著窗外零星的小雪,嘴角微微上翹,“開春了。”
風月樓。
殷妍梓一直沒能弄明白“風月樓”背後的東家到底是誰,不過她也不在意,能做到這般謹慎,又能避開各方試探的,那所謂的東家,權利是她不能想象的,至少是現在的她無法比擬的。
既然鬥不過,那就避其鋒芒,會有人比她更好奇。
香秋低調地跟在殷妍梓身後,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手,將她扶下了馬車,規矩地站在她身後。
“阿梓。”
溫潤的聲音,如春風般拂過她的胸口,香秋立即繃緊了身子,垂著眸子努力調整著呼吸。
殷妍梓順著聲音望去,看著一身白衣,款款站在樓前的百裏子墨。
他總是清楚如何穿出謫仙的味道,飄渺得不似真人,讓人心生愛慕,他卻巋然不動,一副懵懂的溫柔。
迎上百裏子墨漆黑的眸子,殷妍梓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前世就是這般,每次回眸,她都能從那雙滴水般溫柔的雙眸裏看到自己的影像,陷在無盡的溫柔與癡戀裏,無法自拔。如今想起來,殷妍梓著實替百裏子墨感慨,真不容易,要做到無時無刻關注著自己不喜歡的人,還得做出一副情聖的模樣,也真是委屈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