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盛京裏的眾人抱著怎樣的心思,很快就到了漠北使節進京的日子。
想來,老皇帝對漠北使節的到來很是慎重,特意派了三殿下百裏子宏到城門迎接,朝中手裏稍微有點實權的,自然要陪駕。
殷妍梓在猶豫了片刻後,也跟著百裏子彥前去瞧熱鬧。
不過兩人沒朝人堆裏擠,而是遠遠地,坐在“風月樓”的三樓裏,臨窗看著早就被肅清過的街道。
殷妍梓手裏端著茶杯,心情頗好地看著人群最前麵,騎著白馬的百裏子宏,與往常一樣,百裏子墨低調地跟在他的身後,一副卑微的模樣。
百裏子彥本笑眯眯地看著殷妍梓,可在發現她的目光轉向了別的男人後,心裏不舒服了。起身,他黑著一張臉走到殷妍梓的身邊,小心眼地擋住了她的視線,委屈道,“阿梓……”
殷妍梓笑了笑,並沒有收回目光,而是淡淡地說道,“也真是巧了,你說百裏子宏接到使節後,是把他們送進驛站,還是先到他的府上參見賞春宴?”
百裏子彥冷哼,“老三是有那個心思,可他也知道大伯父猜忌心重,他要是真的那麼做了,那就徹底與那把椅子無緣了。”
殷妍梓點頭,百裏子宏即便再怎麼想得到漠北王的支持,也不會在他們還沒到宮裏麵聖前就朝自己的府裏帶,否則,以百裏成鬆的性子,就算他真的沒有那心思,也會直接把他從太子的候選名單上劃去。
如今,朝中形勢複雜,幾位皇子中,基本上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麵,稍微走岔了一步,都會讓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
隻是,殷妍梓不明白,既然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為什麼百裏子宏偏偏選在今日大張旗鼓地舉辦宴會,是做給漠北王看的,還是做給其他幾位皇子看的。
她微微歪著腦袋,皺著眉頭,看著浩浩蕩蕩進城門的隊伍,“沒想到,這次,漠北王竟然親自來了,不單單是給老皇帝祝壽那麼簡單吧?”
“漠北王與老三認識,”百裏子彥站在殷妍梓的身後,自說自話道,“雖然漠北一直是康將軍在監視,去年,聖上曾經讓老三到漠北去慰問過將士。”
怪不得。
殷妍梓冷眼看著街道,心裏嘀咕了一句。
“好了,沒什麼好看的了。”百裏子彥半轉過身子,徹底擋住了殷妍梓的視線,就在他準備把殷妍梓帶回座位上的時候,樓下傳來一陣騷動。
殷妍梓順著街道朝前望去,莊嚴肅穆的車隊緩緩駛入了視線,整齊的步伐,絲毫看不出眾人一路奔波的疲憊,那如軍人般訓練有素的身姿,讓周圍的氣氛多了幾分凝重。
挺會擺譜的。
殷妍梓冷笑。
不過是個儀仗隊,弄得像什麼似的。
目光遠眺,她看著隊伍末處一輛最普通的馬車,微微皺起了眉頭。
“漠北王隻有兩個女兒吧?”見百裏子彥點頭,殷妍梓的目光變得玩味起來,“最後這輛,應該不屬於漠北王的車隊吧?”
百裏子彥順著殷妍梓手指的方向望去,似笑非笑地說道,“阿梓想知道?”
殷妍梓無所謂地搖頭,“沒什麼興趣,就是有點奇怪,按照你的描述,漠北王的性子比老皇帝還謹慎,那馬車裏坐著的,應該是他的親信之類的人。”
她的話音才一落下,雙眼驟然一緊。
百裏子彥見狀,跟著心裏一凜,遂再次朝馬車望去,可緊閉的簾子生生阻斷了他打探的目光。
“阿梓?”百裏子彥狐疑地問道。
“是……盧輝。”盡管隻是不確切地一瞥,可殷妍梓篤定自己絕對不會看錯,馬車裏的人肯定是盧輝!
“他倒是有幾分本事。”百裏子彥促狹道。
殷妍梓抿嘴輕笑,雖然不知道盧輝怎麼會與漠北王搭上關係,可如此一來,他們殷府……似乎會發生點什麼了。
“阿梓,要我出手嗎?”殷妍梓想到的,百裏子彥自然也想到了,他肯定不會讓殷妍梓一個人去應付這些死纏爛打的人,更不會把殷妍梓放在危險中,所以主動問道。
殷妍梓搖頭,不管盧輝在外遇到了什麼,如今他攀上了高枝,以殷丹雅的性子,一定會咋咋呼呼地傳的整個盛京裏的人都知道,她倒想看看盧輝這次攀上的,是漠北王的哪個女兒。
殷妍梓玩味地轉了轉眼珠子,目光在車隊前麵的幾輛馬車上掃了一圈。
能讓漠北王帶上盧輝的原因,除了她想到的這個,她還真想不出別的來。
慢悠悠地收回目光,她對百裏子彥說道,“我們回去吧,要到百裏子宏那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