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妍梓哀怨地瞟了清霖軒一眼,生意人,說話最是講究,既要不得罪人,又要循循善誘達到自己的目的,最關鍵的是,還要得到旁人的認可與支持。
她好笑地撇嘴,這場戲,她已不再是主角。
掌櫃的聞言,忙擺手道,“清老板,您誤會了,就是給小的一百個膽子,小的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
“哦?”清霖軒挑眉,頗為意外地看著掌櫃的,似笑非笑地說道,“那我就奇怪了,作為掌櫃,不是最該維護東家的利益嗎,先不說不過問東家的意思,就擅自做主買賣店裏名貴的貨物,而後還出爾反爾,詆毀鋪子的聲譽。我想,任何一個掌櫃都不會做出這種背信棄義,又損害東家利益的事,如果不是你自己做的,那就是有人指使了?”
繞了半天,清霖軒又把話題繞了回去。
二選其一,不管掌櫃的選哪一種,都將殷妍梓的責任摘了出來,整件事,也就變成了是掌櫃的陰謀。
鋪子裏的人八卦地眨了眨眼,一邊的殷妍梓卻聽得鬱悶,她好不容易帶著宣秀可繞了幾圈,玩的正興起,這家夥倒好,三言兩語就把她的努力給毀掉了,還不帶留一點渣的。
掌櫃的轉了轉眼珠子,焦慮地朝宣秀可瞄去。
在這節骨眼上,宣秀可把自己摘幹淨都來不及,哪還有心思與他眼神交流遞主意?
宣秀可垂著眸子,專心地看著桌台上的麻布。
六神無主的掌櫃局促地搓了搓手,“清老板,小的、小的、小的……”
無論他怎麼說,這事他扛定了!
自己扛?
那他日後也別想在盛京裏混了,做出這樣的事,誰還敢請他?
把那人供出來?
掌櫃的想也沒想,直接搖頭。
供出了那人,他依然是同謀,一樣被人唾棄,更何況……
掌櫃的打了個冷顫。
那人權勢滔天,輕而易舉就能讓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覺,他如何鬥?
深吸一口氣,掌櫃的用破釜沉舟的語氣,硬著頭皮說道,“還是清老板厲害,這事……的確是小的所為,是小的故意這麼做的。”
隻要能活著,認下此事又何妨?
此時的掌櫃,天真地以為,隻要他把這事頂在自己頭上,那人就會放過他,放過他的家人。
可他卻不知道,宣秀可已經對他起了殺心,不管這事他認不認下,今兒都無法回家了。
清霖軒笑了,“阿梓對你不好?”
“不是,”掌櫃的搖頭否認,“小姐對我們很好。”
就是他想說“不好”,在場的眾人也不會相信。
大家都知道殷妍梓善待下人,能在殷府大房做活,每個月不僅可以得到比同行高出幾文錢的月例,就是平日裏的待遇也是極好的,他說不了假話。
“那是為何?”問話的是琴鑫。
之前,他一直冷眼旁觀,雖然一句話也沒說,可心裏卻跟明鏡兒似的,殷妍梓知道的,他都猜到了。之所以隱忍著不發作,是不想給殷妍梓招惹更多的麻煩。
不過是個落魄的郡主,王公侯爵他都不放在眼裏,還怕一個黃毛丫頭?
他知道此時的殷妍梓有自己的打算,否則也不會任由這個背信棄義的家夥在這裏做跳梁小醜。
掌櫃的緊抿著唇,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咬著腮幫子,說道,“我隻是看不慣小姐人前一副老好人的模樣。我最討厭這種二世祖,如果不是仗著忠勇侯的威望,她什麼都不是!我最是看不慣這種不學無術,靠著祖上的陰德渾渾噩噩過日子的人。所以,我才想讓她吃個虧,得個教訓,正好郡主到鋪子裏選料子,我就將計就計,利用了郡主。郡主身份尊貴,小姐也得罪不起!”
殷妍梓輕笑,這個時候還能說出這麼有條理的話,真是難為他了。
既要找個合理的理由,說明他如此這般作為的原因,還得尋個恰當的托詞,把宣秀可摘出來。
殷妍梓搖頭。
可惜了啊,本是個人才,卻一念之差……
毀了。
不等眾人說話,宣秀可怒氣衝衝地說道,“好你個無恥小人!竟敢利用本郡主!”看著殷妍梓,她繼續說道,“本郡主與阿梓親如姐妹,豈是你三言兩語就能挑撥的?你這種人,就應該送官查辦!”
殷妍梓彎著嘴角,安靜地聽著宣秀可的話,看著義正詞嚴的宣秀可,殷妍梓好笑地想:她們什麼時候成好姐妹了?
這麼重要的事,她怎麼不知道?
先前還是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模樣,如今成了如此親密的姐妹,連帶著,對她的稱呼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