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薇瑤的性子與殷丹雅相似，都是一樣的偏執，隻要是她認定的事，很難讓她改變想法。
鍾婆子深吸了一口氣，想著桂嬤嬤在路上對自己說的話，苦笑道，“小姐，老奴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還算識相。
殷薇瑤滿意地眯了眯眼，一點也不含糊地問道，“夫人在莊子上的時候，都是你在照料？”
“回小姐，起初不是的，”鍾婆子收起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實話實說道，“起初夫人在莊子上的日子並不好過，小姐也知道，下麵的人慣是會捧高踩低的，所以……”
說到後麵，鍾婆子小心翼翼地瞄了殷薇瑤一眼。
直到這個時候，她都存了一份僥幸在心裏，隻要殷薇瑤不懷疑她的話，那後麵就好辦了。
果然，殷薇瑤聞言先是變了臉色，隨即吊著嗓子說道，“然後呢？”
鍾婆子眼觀鼻鼻觀心地說道，“後來，夫人許了老奴好處，要老奴到小西院找老爺。”
“找老爺做什麼？”殷薇瑤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是夫人讓老奴給老爺帶個話，讓老爺到小姐的院子裏找個東西。”鍾婆子一咬牙，索性都說了。
“我的院子裏？找什麼東西？”殷薇瑤心裏隱隱有個猜測，終於抬起眼角瞟了鍾婆子一眼。
鍾婆子身子一凜，答道，“回小姐，老奴不知，老奴到小西院的時候，沒見著老爺，隻……見著了少爺。”
果然。
殷薇瑤冷哼，如此看來，那次大哥到她的院子裏商量重新修葺花台的事，想必就是為了那樣東西吧？
究竟是什麼東西，讓大哥如此費心，還要……對母親動手？
殷薇瑤笑了，以她對大哥的了解，那東西肯定關係到小西院，關係到二房，最重要的是，關係到大哥的前程。
殷薇瑤轉了轉手腕，晃著手裏的茶杯，“繼續。”
不帶任何感情的話，讓鍾婆子生生打了個冷顫。
“我勸你收起你的那點小心思，”殷薇瑤盯著手裏的茶杯，不溫不火地說道，“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說了，或許，我還能保下你的兒子，別想著我大哥對你的承諾，要是我大哥真把你當回事，也不會對你避而不見。你現在能指望的，隻有我。是，我大哥是二房唯一的兒子，可你也別忘記，我如今是三殿下的側妃，當我大哥出人頭地的時候，我的身份同樣貴不可言，到時誰依仗誰還不知道呢。”
鍾婆子心裏“咯噔”一下，嘴邊猶豫的話，始終說不出口。
殷薇瑤也不急，隻笑眯眯地繼續道，“想想你的兒子，再決定和誰合作。”
鍾婆子閉著眼睛，重重歎了口氣，想到被賭坊抓起來的小兒子，咬著腮幫子說道，“後來，少爺到了莊子，單獨找夫人說了話，再出來時……夫人就去了。”
“啪。”
殷薇瑤手裏的茶杯直直地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小姐，當心燙。”桂嬤嬤眼角一跳，忙從懷裏掏出手帕，蹲下身子幫著殷薇瑤擦拭裙角上的茶漬。茶水早就涼了，根本就不會傷到殷薇瑤，桂嬤嬤不過是借著這個動作，掩飾心裏的詫異。
小姐雖然對少爺起了疑心，可夫人已經走了，剩下的日子，小姐與少爺要彼此扶持著才能過，二房今後是飛黃騰達還是默默無聞，端看小姐與少爺怎麼謀劃了，想必小姐不會與少爺因為此事膈應。畢竟，活著的人還要過日子，死了的，不過是一撮黃土。
想到這裏，桂嬤嬤眼底劃過一絲不甘，替李慧不值，替李慧蒙冤。
到底是桂嬤嬤看著長大的，殷薇瑤的心思被她揣摩得七七八八。
起初，殷薇瑤也想過拿捏自己的大哥，可轉念一想，她與殷思鬆都是一條草繩上的蚱蜢，殷思鬆有事，她也討不了好。而且，她如果借著百裏子宏的手對付自己的大哥……
要知道，父親與大哥支持的人，並不是百裏子宏，總有一天他們會倒戈，如果她“乖”的話，沒準他們還會帶上她，要是她“不聽話”，她在百裏子宏身邊就是孤軍作戰，沒準，最後百裏子宏會把對父親與大哥的憤怒，發泄在她身上。
不，她不會傻到自掘墳墓！
所以在想了一整晚後，她有了新的想法。
百裏子墨！
父親與大哥不是一直都支持他嗎，以為百裏子墨成事了，他們就可以水漲船高？
殷薇瑤冷笑。
她不懂政事，可她懂人心！
自古以來，沒有一位帝王不防著自己身邊的臣子，相信，她送個把柄給百裏子墨，百裏子墨會“合理”利用，到時候，她倒要看看，父親與大哥是否還能成為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