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偉皺起了眉頭,殷老夫人的話雖然是在安慰殷丹雅,卻也是在打他的臉。
“姑姑,”說話的是殷思鬆,“侄子讓人送了兩隻百年人參過來,叫下人多熬點滋補的湯藥,身子好了,才有其他的。”
“就是這個理。”殷老夫人拍著殷丹雅的手背,語重心長地說道。
殷妍梓與殷卓淩如同外人一般,站得遠遠的,直到這些人虛偽夠了,兩人才跟著眾人出了屋子。
殷老夫人一手扶著花嬤嬤,一手擦著眼淚,卻不忘對盧偉說道,“如今院子裏出了這樣的事,你可有打算?雅姐兒是我唯一的女兒,嫁到你們盧家,這些年也算是盡心盡力,功勞苦勞,我想你心裏有數。”
“是,嶽母,”盧偉難得正經稱呼殷老夫人一次,一邊的殷妍梓玩味地看著兩人,“雅兒是盧府唯一的主母,嶽母不用擔心。”
殷老夫人滿意地哼了一聲。
盧偉陰鷙地緊了緊眼,調整好情緒,繼續說道,“盧家以後還靠雅兒把持,隻是這段日子雅兒身子不適,所以暫時讓翠屏幫襯著。”
“那就好。”對盧偉的安排,殷老夫人還算滿意,雖然宣秀可才是殷丹雅正經的兒媳婦,可奈何她的身份太高,要是真讓她掌管中饋,日後殷丹雅要想再拿回來,恐怕沒那麼容易。更何況,誰都不喜歡有個身份比自己尊貴,架子比自己還大的兒媳婦。
殷妍梓微微一笑,朝翠屏望去。
想是感應到了什麼,正埋著腦袋的翠屏鬼使神差地抬頭,迎上殷妍梓的目光,先是一怔,隨即衝她點了點頭。
眾人在花廳裏坐下,殷老夫人喝了兩口茶,見殷妍梓與殷卓淩沒有要走的意思,皺著眉頭猶豫了一下,終是硬著頭皮,說道,“這次我們來,一是看看雅姐兒,二是……如今二房那邊與清家做了幾樁生意,銀子都投進去了,你也知道,一樁買賣要完成一個周期,需要時間,所以……”
這是變相地要銀子了?
殷妍梓好笑地噙著嘴角。
也虧得她說得出口。
不過,畢竟是向自己的女兒女婿要銀子,殷老夫人有什麼開不了口的。
盧偉臉上劃過一抹不耐,卻還是好脾氣地說道,“一家人,何必說這些,隻是,雅兒這次病得來勢洶洶,雖然好轉了,可嶽母也知道,雅兒身子弱,需要好好休養。前兒女婿才托人采購了一些滋補的藥材,而且,上次與北國藥材商做生意的時候,虧了不少銀子。說出來也不怕嶽母笑話,如今的盧家……多有些入不敷出,所以,女婿恐怕是有心無力。”
盧偉當著晚輩的麵,打了殷老夫人的臉。
看著殷老夫人氣成豬肝色的老臉,殷妍梓隻覺得好笑,倚老賣老的人見多了,還沒見過她這麼厚顏無恥的,張口就向晚輩要銀子,早就知道她偏心,能偏成這樣,也算是個奇葩。
隻是……
殷妍梓望向盧偉的目光,帶上了疑惑。
這是盧偉第一次當眾拒絕殷老夫人,之前,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殷丹雅的關係,盧偉在殷家的存在感很低,在殷府待上一天,如果可以,他能一句話都不說,什麼時候這般有氣勢過?
殷妍梓才不認為盧偉是記恨上殷老夫人先前的話了,其實,她一直很好奇,以殷府“忠勇侯”的門檻,殷老夫人怎麼會把殷丹雅嫁給一個默默無聞的商賈。
就算是兩廂情願,以“忠勇侯”的實力,要扶持一把也不是不可能,可十多年過去了,盧家還是過著中等偏下的日子。
從盧家出來,殷妍梓才剛一上馬車,手裏就被香秋塞了個東西。挑眉看了一眼埋著腦袋,低眉順眼的香秋,她打開了手裏的紙條。
百裏子墨。
殷妍梓唇角上翹,“誰給你的?”
“回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從姑奶奶府上出來的時候,這東西就在奴婢的香囊裏了。”香秋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可這是事實,她也莫名其妙。
殷妍梓多看了香秋一眼,對駕著馬車的入畫說道,“到‘風月樓’。”
與前幾次一樣,殷妍梓下了馬車就徑直到了二樓,轉過拐角,準備進屋的時候,她抬頭看了一眼通往三樓的樓道,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
其實,這“風月樓”背後的東家就是百裏子墨,隻是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讓百裏子彥背了黑鍋。殷妍梓肯定不相信百裏子彥會不知道,更不相信百裏子彥會吃下這個啞巴虧。以她對百裏子彥的了解,恐怕那家夥有別的心思,想著那日百裏子彥對自己說的話,殷妍梓眸子裏劃過一道精光,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