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看著手裏的茶杯，熱騰騰的水霧蒙上老人渾濁的雙眼，讓人看不真切。
“小小姐，小的是老爺子身邊的馬夫，跟在老爺子身邊的時間不長，隻有半年的時間。”
殷妍梓微微點頭，十分有耐心地聽著。
似乎知道殷妍梓要問什麼，老人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老爺子與老夫人的感情很好，當初小的進府的時候，老夫人已經過世。”
“怎麼可能？”殷卓淩皺著眉頭問道。
“大哥，讓李伯把話說完。”殷妍梓心裏也有疑問，可她更願意李老頭按照自己的思路慢慢來講。
李老頭神情恍惚，迷離的雙眼似乎透過水霧，回到了幾十年前，“老夫人去世後，老爺子沒有再娶，老爺那個時候還小，跟著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奶娘也是老夫人去世前就安排妥當的。”
難道如今的殷老夫人就是那個陪嫁丫鬟？
殷妍梓心裏腹誹了一句。
“小的跟著老爺子的時候，剛剛十五歲，老爺那個時候也才一歲多點。”
殷妍梓暗暗點頭，時間對得上。
“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知道殷老夫人不是殷府正經的主母，殷卓淩連勉強的麵子功夫都不維持了。
李老頭幽幽道，“老爺子有次因為公務外出，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個女人，一個大肚子的女人。當時老爺子並沒有解釋那個女人的身份，眾人都以為是老爺子養在外麵的女人，老夫人不在了，老爺子就把她接回來了。小的也是偶然一次偷聽到那個女人與身邊丫鬟的對話，才知道她們是到盛京尋親，路上遇到搶匪，被老爺子救了，便跟著老爺子到了盛京，準備休息幾日就去尋找所謂的親戚。”
“隻不過在看到殷府的繁華後，那個女人改變了主意。”殷妍梓陰森森地笑了。
這樣的戲碼，折子戲裏太多。
殷府那個時候雖然不及現在這麼權大勢大，可在那個女人眼裏，就是塊肥肉。老爺子是鰥夫，後院連個姨娘都沒有，那個女人如果能爬上老爺子的床，就是後院唯一的主母，麻雀變鳳凰，一飛衝天，就連她肚子裏那個的命運，也會跟著改了。
這麼好的機會，她會放過？
李老頭說到這裏，神色也變了，一臉鄙夷地說道，“那個女人到是找過親戚，不過所謂的親戚已經不在盛京了，她又即將臨盆，老爺子一時心軟，就把她留下了。半個月後，她生了個兒子。”
就是殷榮咯。
殷妍梓嘴角的笑容更甚。
李老頭的目光瞬間變得陰霾，“老爺子心軟，想著那個女人才生了孩子，又在盛京裏舉目無親，便把她留在府裏，隻等著她出了月子，就把她送回去。”
“當時，外麵的人是怎麼傳的？”殷妍梓打斷了李老頭的話。
那個時候，祖父的官職不大，不會成為盛京裏輿論的中心，所以才沒有向外人解釋那個女人的身份，因為無足輕重，所以才毫不在意。卻不想，正是因為祖父的不在意，讓那個女人鑽了空子。
李老頭聞言，神色古怪地看了殷妍梓一眼，“起初也沒什麼，畢竟那個時候，殷府不是什麼大戶，外麵的人不會把心思放在殷府。隻是後來，府裏的人都認為那個女人是老爺子養在外麵的外室，生下的，是殷府的二老爺。”
果然如此！
殷妍梓冷笑，一邊的殷卓淩已經按捺不住，如果不是想知道祖父的死因，與那個女人如何鳩占鵲巢，他早就殺到二房去了。
殷妍梓使了個眼色，示意李老頭繼續。
“沒想到，那個女人還沒出月子老爺子就突發疾病，那個女人自然是瞅準了機會，在老爺子身邊伺候著，說是感激老爺子的收留之恩。”
“祖父得的是什麼病？”殷卓淩最關心的還是這個。不怪他多心，實在是時間太巧，那個女人正要出月子被送走，祖父就突發疾病。
“是老爺子的舊疾，雖然不嚴重，可每次犯病的時候十分痛苦。隻是那次來勢洶洶，一來是老爺子那段日子操勞過度，二來老夫人去世，對老爺子的打擊很大。”
殷妍梓倒是相信李老頭的話。
那個時候，那個女人才剛到殷府，即便她真的想做什麼，也沒那麼大的本事在那麼短的時間裏收買殷府裏的人。
隻能說，她的運氣太好。
“所以，祖父走得突然，而那個女人就順理成章地登堂入室，成了殷府的主母？”即便李老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殷卓淩也猜到了接下來的事。臉上的陰鷙更甚，“不過是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野女人，竟然敢自稱殷府的主母，享受著她無法企及的榮耀，還企圖用一個野種霸占我們父親的位置不說，竟然還敢對我們動手，繼承忠勇侯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