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始就進軍赫卡尼亞的首府紮德拉卡塔(沙利),在此接受包括阿塔巴紮斯在內的一群波斯貴族的投降,並接到一封那巴讚斯的信,要求先給一張安全通行證以順利叛逃。1500名左右的希臘雇傭兵也提出一些條件,但亞曆山大堅持要這些罪人無條件投降。其他傳說中的高級訪客是阿馬宗女王莎裏翠斯,這是一個傳說中的女戰士種族,她們的居地通常被定在黑海東南角德摩頓河河畔。所有的普及本作者和斯特拉波(引用克利塔朱斯的話說,她是為了要有一個亞曆山大的孩子而來)都收入了這個故事,它使我們注意到亞曆山大的幕僚的地理觀,以及克利塔朱斯創造神話的能力。但是,後者卻因為賴希馬朱斯而完全否定,他在聽到克利塔朱斯朗誦他對莎裏翠斯與亞曆山大13天幽會過程的記錄時,問了一句:“當時我在哪裏?”地理上的混淆顯示裏海附近的地方已經和黑海附近的混淆。東方的世界在當時的地理學者看來,是由形成托羅斯、高加索和興都庫什的一連串東西向山脈劃分開來。興都庫什山通常被當成高加索山,人們不知道裏海是海,而是把它當作北海的一個海灣。於是整個中亞地區扭擠在一起。人們認為印度是東方的盡頭,而且麵向東海。亞裏士多德認為站在興都庫什山的頂端就可以看見海洋。人們並不知道印度的大小,也不知道中國的存在。這些地區的地理知識,因為幾乎沒有人研究,所以一直到古典時代結束時都還非常模糊,看一眼坡廷格爾古地圖就會明白。也許亞曆山大的幕僚對遠東的印象就像中古時代的穆迪地圖一樣,乃以地中海為中心,而在“高加索”和裏海關之外,就是奇種異族和野獸。從這裏就是神奇之地的開始。亞曆山大的禦用作家,如歐奈西克瑞塔斯,就對他們在遠東所看到的事物作了相當嚴謹的記錄,但這些很快就被納入寰宇搜奇式的觀點中,後來更進一步構成了《亞曆山大傳奇》。當亞曆山大的傳說逐漸基督教化,人們很容易就把他的遠征行動放在一張以耶路撒冷為中心的地圖上,並想象他經過神奇之地,走向海洋另一邊的人間天堂。古代地理知識的混淆,對於亞曆山大在中古時代的英雄形象的建立,有很大的影響。

在這個階段的遠征行動中,亞曆山大個人的習慣與統治方式有明顯的轉變。其中一個早期的征兆是那巴讚斯帶了大量貴重禮物前來,尤其是帶了一位名叫巴哥亞斯的美貌孌童(關於此人的存在,唯一的根據是庫丘斯書中的一段,而瑪麗雷諾則為這個人寫了一部完整的小說。

對亞曆山大搞“同性戀”的證據感到驚訝的塔恩,則試圖證明巴哥亞斯隻是“逍遙派”哲學家虛構出來中傷亞曆山大的人物,其實根本不存在)。但是,巴迪安1958年徹底推翻了塔恩的推理,並認為爭論孌童存在與否毫無必要。雖然亞曆山大許多年來一直有情婦,但同性之間的關係對希臘與馬其頓貴族而言,也是同樣重要的。他和赫菲斯提昂之間的友誼一直都很親密,但巴哥亞斯所代表的性放縱,顯示他個性上的新發展。現在的亞曆山大不會拒絕任何東西,現代人把他看作“被寵壞的小孩”,而古代人則說這是因為太多的“幸運”所帶來的人性“墮落”。對亞曆山大來說,實在不難相信神是站在他這一邊的,而且他是無敵甚至是全能的。

這種想法伴隨著日漸提高的偏執傾向以及對完全效忠的要求而發展。他也發現在波斯人民麵前,他必須有不同的作為來塑造適當的形象。東方的服飾、妾侍,使用兩種印章——一個是他自己的,一個是大流士的,以及所有從征將領都穿上波斯服裝,這些都使他成為一個東方君王,而這也使他逐漸與以樸素為傲的馬其頓人和希臘人疏離。亞曆山大越來越寂寞了。

亞曆山大到巴克特裏亞的路程在地圖上看起來非常迂回,但是直接進軍巴克特裏亞根本不可能,因為這必須穿過卡拉庫姆沙漠。所以,亞曆山大繞道南行,從和櫝城到赫拉特和坎大哈。如此一來,他就可以沿著低地走到喀布爾。在南北貫穿興都庫什山的通道中,這裏是最窄的地方。在他通過赫拉特後,之前和平投降的當地省長薩提巴讚斯卻叛變了,因此亞曆山大必須回師平亂。為了表明亂事完全平定,亞曆山大以另一個波斯人,阿薩米斯,來接替薩提巴讚斯,而且還建了一座新的城市——阿瑞亞的亞曆山大城——作為控製疆土的中心。接著德蘭吉亞省長巴散提斯又起來叛變,亞曆山大又必須再度回師伊朗、阿富汗的沙漠邊緣地帶,巴散提斯逃往印度河流域,但當地人則將他綁送給亞曆山大處置。不久,薩提巴讚斯又回來了,而且還在其他各省省長的支持下進攻阿瑞亞,但亞曆山大這時正在前往巴克特裏亞途中,因此收搭薩提巴讚斯的任務就交給他的將領埃瑞吉亞斯來負責,並且要阿塔巴紮斯來協助他。公元前329年夏天,薩提巴讚斯的首級被送到巴克特裏亞給亞曆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