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女人嘶吼，掙紮之時，衣服的摩擦聲，時間仿佛是靜止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瘋女人終於脫力，安靜下來，癱軟在顏墨的懷裏。
閉著眼睛，口中依舊念念有詞。
顏墨把安靜下來的瘋女人抱到床上，給她蓋上被子。
為了不打擾再次驚嚇已經閉上眼睛的媽媽，顏墨轉身，打算出去叫醫生進來。
剛剛閉著眼睛，已然脫力之人，不知道哪裏來的爆發力，突然身子一躍，竟然撲到了顏墨的背上，撕扯他的頭發，像是野獸一樣咬住他的脖子，她嘴裏馬上就充斥起血腥的味道。
顏墨反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最小的力氣把她“摔”到床上。
本來，憑顏墨的身手，她完全可以在女人剛一躍起之時就製止，但那時出手，不容易控製力度，會把她弄傷。
媽媽的身上心上，已經有太多的傷，他再也不想添上一絲一毫。
在床上一摔，女人一怔，瘋狂扭曲的眼神緩緩地平靜，亮的驚人的瞳孔也暗了下來。
“墨兒……”她已經清醒，認出顏墨。
看到顏墨臉上的抓痕，脖子上的咬痕，瘋女人神色瞬間慌張無措起來，“墨兒，墨兒，對不起，對不起，媽媽不是想……不想……”顏媽媽的蒼白的手顫抖地去碰顏墨脖子上的流血的傷口，卻不敢碰到，“墨兒，把我綁起來，我不能在傷害你，墨兒，求求你……把我綁起來吧。”顏媽媽哽咽著伸出雙手，舉到顏墨麵前。
“不能……不能……不能……我的墨兒不能在受傷了。”她消瘦單薄的身子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聲音哀切、嘶啞，“墨兒，求求你，把我綁起來，我發病的時候不要再來看我，不要再來……”
“嗯，我知道，媽媽，我下次一定聽話。”顏墨靠近自己的媽媽，笨拙地去理她淩亂不堪的發絲。
神色溫柔寵溺，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
侯在門外的醫生進來，給顏媽媽注射了藥劑，很快，她就睡著了。
“顏先生，你脖子上的傷口需要處理一下。”女醫生凱莉說道。
顏墨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看到手上沾上的刺目血跡，久久發怔，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顏先生？我把包紮工具放到這裏了。”凱莉小聲提醒顏墨，把東西放下，轉身離開。
出門之前，凱莉不禁回頭，望了顏墨一眼，才出去，眼中有淡淡的失望和憐惜。
顏老夫人有間歇性精神病，她是她的主治醫師，隔一段時間顏老夫人的精神病會發作一次，發作之時，簡直可以用“六親不認，歇斯底裏”來形容，每次受傷的卻都是顏先生。
凱莉出去，房間裏徹底安靜下來，顏墨隨便把自己傷口處理一下，他從來不讓別人幫他處理媽媽在他身上留下的傷口。
不想自己血淋淋的傷疤，讓任何人看到。
那是他的自尊，驕傲，自我保護。
他已經兩晚上沒睡覺，現在卻沒有一點困意。
顏墨站在窗邊，隔著厚重的窗簾望窗外，什麼都看不到。
但他知道。
外麵的雨安靜地下著，清爽宜人；嬌豔的花依舊開著，花香四溢；小園裏的葡萄依舊生長著，顆顆晶瑩飽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