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二十五個士兵編為一伍,長官為小甲;兩個伍為一隊,長官為總甲;四個隊為一哨,長官為哨長;兩個哨為一營,長官為營官;三個營為一陣,長官為偏將;兩個陣為一軍,長官為副將。如果遇到戰事,各軍之間憑牌符進行調遣,所有的將官都由王陽明任命,並且隻聽命於王陽明,不受朝廷調遣。
這是一次劃時代的創造,幾百年後的大清朝,曾國藩和袁世凱也是憑借著王陽明創造的方法在戰爭中屢屢獲勝。
一切言語都不如內心深處的信念堅定,人生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挑戰,隻要堅持,便能收獲最好的結果。兵士操練完畢,王陽明即將打響第二場戰爭,這次他要攻打的目標是橫水的謝誌珊。在王陽明攻打詹師富期間,謝誌珊曾經帶兵偷襲安南,被安南知府打敗,從此選擇以守為攻,也正是從那一刻起,王陽明堅定了攻打謝誌珊的信念。雖然朝中的官員大力主張攻打桶岡的藍天鳳,可王陽明有他自己的想法:“如果攻打桶岡,橫水一定會去救援,這樣的結果便是官軍腹背受敵。朝廷一直主張攻打桶岡的消息,橫水一定已經知曉,趁其放鬆警惕,必能一舉攻破。”
由於擔心橫水周圍的匪眾會去營救謝誌珊,王陽明還特意撰寫了一篇《告諭巢賊書》,他深知土匪的心理,文中既有嚴厲的態度,又有通融的情理,哪怕是最冥頑不靈的土匪看到,也很難不被打動。王陽明這樣寫道:
本院以弭盜安民為職,自從上任便常收到百姓對你們的訴狀,說你們常年搶劫鄉村,殺害百姓,來這裏告你們的百姓,幾乎一天都沒有停過。我本想立刻派兵剿滅你們,可還有福建的詹師富等一幹匪眾等著我去剿滅。我本打算平息了福建的匪寇,再來剿滅你們。當擊敗詹師富,審理時我才得知,為首的土匪隻有四十五人,他們的死黨也不過四千餘人,其餘大部分土匪都是被脅迫的,於是我知道,你們的人當中也一定有被脅迫的。通過走訪我知道,你們都是大家子弟,其中一定有明白事理的人,如果我不進行招撫就先去圍剿,等於不先教導就進行殺害,日後我一定會後悔,所以如今派人向你們說明,比你們強大的匪眾都被消滅了,不要以為你們人馬多就可以嚐試抵抗,不要覺得你們的匪巢地處險惡就一定能守住。
平心而論,如果罵你們是強盜,你們一定會生氣,說明你們並不願以這樣的身份活著。既然討厭強盜的名分,為何要以強盜的身份活著呢?如果有人搶奪你們的財物,淩辱你們的妻女,你們也一定會憤怒甚至報複。仔細想想,你們這樣對待別人,別人難道不會恨你們嗎?我知道你們之所以選擇當土匪,都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才誤入歧途,都是可憐人,隻不過你們還沒有悔悟,還沒有走上正路。當初你們選擇上山當土匪,是生人選了一條死路,你們卻絲毫不畏懼,如今有機會改惡從善,等於是給死人一條生路,你們反而不敢走了。如果你們懂得棄惡從善,官府完全不必殺害你們。你們常年作惡,不把殺人當回事,從不肯輕易相信任何人,怎麼會知道我對你們的良苦用心。我連一隻雞犬都不忍心殺害,如果輕易就殺掉你們,日後必有報應,殃及我的子孫。每當為你們考慮,我都夜不能寐,無非是想為你們尋一條生路。
但是如果你們冥頑不化,一旦我去剿匪,則不是我殺你們,而是天殺你們。如果說我沒有殺你們的心思,那是騙人的,但如果說我是以殺你們為目的,那並不是我的本意。你們本來都是好人,都是朝廷的子民,朝廷就像你們的父母,如同一對父母生了十個孩子,八個都是好人,隻有兩個作惡,甚至要害那八個孩子。做父母的,怎麼可能忍心殺掉自己的孩子,為了保全那八個孩子,迫不得已要殺掉那兩個。如果那兩個孩子棄惡從善,做父母的一定會原諒他們,這是父母的本心。
你們辛苦做賊,收獲也並不多,甚至有人還吃不飽穿不暖,為何不將做賊的辛勞去務農或經商,過舒坦日子,而偏要每天這樣擔驚受怕?你們本可以在城市中自由地生活,在郊野中悠閑地遊玩,哪用像現在一樣,出門怕官府的捉拿,擔心仇人的報複,在家中也擔心被官府圍剿,像鬼一樣隱藏自己的行蹤,一生勞苦,最終還要家破人亡。
你們好自思量,如果能聽我的改邪歸正,我便把你們當作良民,過往的罪行既往不咎;如果執迷不悟,我就會派遣狼兵和湖廣的勇士,親自帶領大軍圍剿你們,一年剿不盡就兩年,兩年剿不盡就三年,你們財力有限,而官兵的財力無限,你們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到天外,最終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