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邊烏雲漫卷,隱隱地,透出一種莫名的妖異氣息。
林子上空的樹葉密密匝匝,被狂風吹動,搖得颯颯作響,時不時聽見枝椏斷折的動靜。
驚雷毫無預兆地便劈了下來,山崩地裂一般,閃電的光亮瞬間將大地照成一片慘白,引動山鳥驚飛,獸嚎陣陣。
蜿蜒的山間古道上,一位女子拖著疲憊的雙腿艱難地往前行走,她已經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本來想著可以在附近找到村莊,可是,什麼也沒有。
眼看著傾盆大雨就要來臨了,她必須找個地方躲一躲,可是林子裏,除了樹還是樹。她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天空,又一道閃電當空劈下,伴隨著浩浩之勢,耀眼的白光刺得她張不開眼。
她已經有很久沒吃東西,真的再也走不動了,隻能緩緩地把身體往前移一些,再移一些,不,那幾乎是用爬的。費了很大的勁,終於挪到了大樹的底下,靠著樹幹半倚在那裏。
就在這時,豆大的雨點發瘋了一般的從天空跳下,打在樹葉上,打在草地上,不一會兒,低窪處便聚滿了水。雨點打在上麵,濺起朵朵水花。
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四下裏湧動著無邊的蕭瑟,寒意直入心髓……
女子雙手抱著膝蓋,畏畏縮縮地蜷在那裏,像是秋後的殘蝶,再也經不起任何一絲一毫的折騰。她腦中一片空白,眼前所有的一切,迎合著無邊的黑暗,那是種見所未見的恐怖,周遭的一切仿佛要把她整個吞噬。
她在顫抖,她極力地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可是心中卻更加慌亂無措了。
“你就這樣被打倒了嗎?”她目光中的寒芒一閃而過,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那樣的笑,仿佛讓身邊的空氣也凝住了。
“不,你不該是這麼懦弱的人!你這樣豈不是更讓她看笑話麼?水碧,振作一點,挺一挺,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她對自己說道。
“我絕對不會就這麼任人擺布的,絕對!……”雖然心中的信念無比堅定,可是,她的意識漸漸模糊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很沉重,五髒六腑翻江倒海,說不出的痛楚。冥冥之中,她仿佛預感到了些什麼。
也許,過了今夜,這個世界上便不會再有司徒水碧了。隻是,如此短暫的一生,自己這支蓓蕾還未來得及開出燦爛的花兒便要凋零,水碧心中很是不甘。
以前,她總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離開蘇州城,可是今天,她卻身處異鄉,在一個連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流浪。
憑什麼,堅強的人就注定要受到傷害?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司徒水碧想,大概不會有任何人因為自己的離開而傷心吧。所以,她很努力地撐著,她知道,自己一定要撐住!
嗒嗒嗒……
古道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幽暗的樹林裏,兩匹千裏馬拉著一輛馬車呼嘯而過。
突然,馬車內傳出一個銀鈴般的女聲,很是動聽。
“本草哥哥,前麵好像有人……”
本草急籲一聲,兩匹千裏馬齊齊嘶吼,漸漸緩下來,最終停在了大樹旁邊。
“呀,本草哥哥,這裏真的躺了一個人,好像是個女的。”唐印回頭向鬱離本草說道。
鬱離本草點了點頭,示意她退後,唐印往後倒了好幾步。
他伸手試了試女子的鼻息,微微地閉上雙眼,好像在思索些什麼。
唐印很小聲地問道:“怎麼樣,本草哥哥,她還……活著嗎?”唐印盡量將聲音壓到最低,害怕驚醒了地上的那人,萬一她沒死,那自己豈不等於在咒她。
鬱離本草輕歎一聲,語道:“一息尚存!”
“那還等什麼,師父不是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既然她還有救,那我們就盡自己的一份力幫幫她吧!”唐印一臉笑意地說道,近身幫忙。
好沉哪,這女子看上去比較纖瘦,但兩人要把她弄到馬車上去,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把銀針給我,快!”鬱離本草看著女子的臉漸漸失了血色,心中甚是忐忑。
唐印慌慌張張地在一大堆行李中找到了藥箱,遞給他。
鬱離本草挑起銀針,突然猶豫了會兒,將銀針遞給唐印,吞吞吐吐地道:“唐印,你……你來……”
“我?”唐印指了指自己,有點不可置信,本草哥哥的醫術可比自己厲害多了,他為什麼不自己來?“可我連穴位都紮不準,我怕一不小心弄……弄錯了……”說這話的時候,唐印真心覺得挺尷尬的,都怪自己沒有好好學,以致於在關鍵時刻總派不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