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們經理來!”
服務小姐叫來了王經理。年輕人是酒樓的常客,王經理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認識他。
“韓先生,有何吩咐?”王經理一臉的笑容。他深懂生財之道,對所有的顧客都笑臉相迎。
“換一首歌。”
“韓先生喜歡聽什麼歌?”
“就唱那個《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王經理一怔,麵有難色:“韓先生,這有點太那個了吧。山本先生是我們的老顧客了,不好得罪的。”
年輕人瞥了他一眼,牙巴骨錯動了一下:“王經理,你是怕我出不起錢吧?今日兒我就要跟小鬼子較量一下!”說著掏出一遝鈔票拍在桌子上。
王經理的細眯眼一亮,收起錢,說了聲:“韓先生,我聽你的吩咐!”轉身上了台子。
台上的歌手自然都聽王經理的指令,齊聲高唱起來: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全體愛國的同胞們,
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開懷大笑起來。那位山本先生聽不懂歌手們唱的是什麼歌,但發覺有點不對勁,便扭過頭向金絲眼鏡詢問。金絲眼鏡是山本的助理兼翻譯,他一臉的尷尬,隻好如實地向主子相告。山本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灰青,從牙縫蹦出了一句:“八格牙魯!”忽地站起身,怒氣衝衝地直朝年輕人走去。他身後的兩個彪形壯漢急忙疾步相隨。
年輕人坐在那裏沒動窩,用眼角瞥著山本,悠然地喝他的白開水。這個輕蔑的舉動更加激怒了山本。他的胖臉哆嗦著,陰得能擰出水來,虎視眈眈地瞪著年輕人。年輕人毫不畏懼,以牙還牙地瞪著山本。好半天,山本猛地一揮手,身後的兩個彪漢一左一右夾住了年輕人。年輕人似乎沒看見這一切,仰脖把杯中的水喝幹。這時王經理慌忙奔了過來,連聲說:“別別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伸手去攔兩個彪漢,卻被左邊的彪漢伸手一推,一個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右邊的彪漢冷笑一聲,抓起桌上一個酒瓶高舉起來。眾人訝然,一片驚呼之聲。這時就聽“砰”的一聲,那酒瓶砸在了彪漢自個的頭上,嘩地破成了一堆玻璃渣。
眾人驚愕了。那彪漢惡狠狠地瞪著年輕人,山本衝著年輕人冷冷地笑著。年輕人沒理會那彪漢,撿起一把玻璃渣,眼睛盯著山本,兩隻手掌合在一起揉搓起來。隻見一線玻璃粉從他的手掌裏流淌下來。
山本和他的三個隨從都傻了眼,木橛似的戳在那兒。圍觀的人都瞪圓眼睛看著,驚訝得把舌頭都收不回來。不知是誰先帶頭拍起了巴掌,隨即是一片掌聲和叫好聲。
金絲眼鏡最先醒過神來,明白今天遇上了白虎星,拉了一下目瞪口呆的主子的衣襟,說了聲:“走吧。”山本灰著臉抽身走人,三個隨從都垂著頭跟在他的身後,惶惶然如喪家之犬。
年輕人拍了拍手,彈了一下沾在衣角的玻璃粉,朝著山本一行的背影輕蔑地笑了笑。
這一切都被坐在一個不顯眼角落的年輕俏麗的女人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裏。
日上三竿,韓鐵子還窩在被窩裏。他原本是個十分勤快的人,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幹活。這幾年自己當了自己的老板,便懶散了,隨心所欲。
有人敲門,他沒有動窩。
敲門聲不屈不撓。他這才起身,舒緩地伸長胳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隨口念出古代一位偉人的名句:“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敲門聲沒有停,且越來越急。他不耐煩了,說了聲:“來了!”披上衣服,趿拉著鞋去開門。
拉開門,春光裏亭亭玉立著一位妙齡女郎,一頭流行的披肩發,臉上化了濃妝,眉毛描成了月芽形,嘴唇塗著猩紅的唇膏,十分的性感;穿一條白色牛仔褲,配一件西洋紅的真絲襯衫,胸部高傲地挺著,裸露的雪白的脖子上帶著一條精巧的鉑金項鏈。鐵子把女郎上下打量了一眼,微微皺了一下眉,說:“你敲錯了門。”隨手就要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