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廁所的學問
我兒子念中學的時候很叛逆，我說什麼，他不聽；同樣，因為我常看不慣他，所以他說什麼，我也不聽。
但是，他曾經說過兩件事，我不但服氣，而且難忘—
有一天，我們看籃球轉播。“你有沒有發現投進球的人總是第一個反防？”兒子說。
“為什麼？”我不服氣地問，“他剛投進球，剛立了功，最累，也可能最接近對方的底線，他為什麼還最先反防？”
“就因為他立了功啊！”兒子笑笑，“人有自尊的時候會更拚命！”
我當時沒答話，但是後來觀察，他說得一點沒錯，投進球的球員確實反防得更快。
還有一天，在街上走，看見牆上被人塗得亂七八糟。
“真差勁！沒公德！”我說。
兒子竟不以為然，哼了一聲：“你注意的話，就會發現他們亂塗亂畫當中，也有一種公德。”
我怔了一下，叫起來：“有什麼公德？”
“當然，你看，哪個塗鴉畫得特別講究、特別漂亮，別人就不會在上麵再亂畫，所以那些特別好的塗鴉能夠一直留在牆上，讓大家欣賞。”
我當時也沒吭氣。可是後來發現他說的又沒錯，在一大片牆壁當中，你可能看見四周被塗了又塗，中間卻留下一幅最美的，沒有人碰。每個塗鴉都躲著那張最美的，使那張畫好像成了眾星拱月，特別突出。兒子說得對——
“為什麼大家‘讓著他’？因為他畫得好，下的工夫深，所以獲得大家的尊重。”
“自尊”與“尊重別人”，是我們常掛在嘴上的詞，豈知表現出來的程度，卻可能有很大的差異，譬如有一天，朋友聚會，有個人說笑話：
某日，某老公下班回家，一進門就問他老婆：“今天哪個男人來過了？”
太太嚇一跳：“你怎麼知道有男人來過？確實有人來，是修水管的工人。”
“我當然知道。”那丈夫說，“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因為抽水馬桶的坐墊是翻上去的。”
講完，大家都笑了。可是有位太太很不以為然地說：“算了吧！這丈夫以為他聰明，其實不見得，因為隻有沒教養、不尊重女性的男人，才會在掀起馬桶坐墊小便之後，不再放下來。”然後她看看四周的男士，指著每個人問，“你們說，你們是不是都沒教養？你們上小號，以為把坐墊掀上去就是有禮貌了，卻從來不知道再把坐墊放下來。”
一屋子男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多人都臉紅了。
談到廁所，也讓我想起飛機上的洗手間，幾乎每個盥洗盆前麵都會有個小牌子寫著：為了方便下一位乘客使用，請在洗手後將盥洗盆擦拭幹淨。
每次我在洗完手之後，先放水，擦幹手，還得用紙細細擦拭盆子。如果坐的是頭等艙，裏麵擦手的是毛巾，就麻煩了。因為那用完即扔的毛巾，想必是用不吸水的人造纖維製造，有時候擦了十幾圈，都擦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