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本來認為呂雲惠一個小姑娘,無非是想混進宮裏憑借姿色為家人搏個前程,不會有什麼大事的。可是沒想到這一個小女子竟然說出了江南鹽政這一國之要務!他皺眉道:“你是說,李旭把你們繳了,卻扶植起另一個鹽幫?”
呂雲惠搖了搖頭說:“不全是。我們鹽幫之所以會販私鹽,是因為官府把收購價壓得太低。可是卻又把銷售價抬得太高,其中的利潤全都中飽私囊。我們鹽幫,這才在幫主的帶領下與不合理的鹽政做鬥爭。皇上,如果不是有李旭這樣的貪官汙吏,我們是不會與官府做對的。廣大的鹽戶以製鹽賣鹽為生,他們又怎麼會支持我們呢?鹽戶們真的是在李旭的欺壓下,活不下去了,才鋌而走險的呀!還望皇上明查。現在那個與李旭勾結一氣的胡為用根本不管鹽戶的死活。他隻知道借官府的力量擴大他自己的勢力,拚命壓榨鹽戶賄賂李大人,如此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雍正一聽這個胡為用擴大自己的勢力,再看看呂雲惠那意味深長的表情,不禁感到事態嚴重。他低聲問道:“你是說,他們有不軌的企圖?”
呂雲惠心想:皇上是英明的,問題出在貪官上,隻有這樣說,皇上才能聽得進去我說的話。於是她眯起眼睛冷笑了一聲說:“這隻是我的想法,沒有證據。隻是李旭在浙江聚斂錢財也不知是幹什麼用的。”
雍正深吸了一口氣想:李旭與佟國綱、佟國維這哥兒倆過從甚密。而這哥兒倆可是老八一黨!這一點滿朝皆知。江南的鹽務一向都是老八的一條財路!如若李旭正在與一群江湖人物勾結,那麼他們謀反的可能性太大了。可是隆科多與法海卻不是老八一黨的呀?這佟家自己內部在康熙未年皇子黨爭之時也是各持己見的。眼下法海也在江南當差,聽說與曹家和李家都有些往來。可法海因是庶出似乎與其父佟國綱一家人關係並不甚相合,然……焉知這些不是煙霧?雖說他曾經是老十三的啟蒙師傅,可他也同時是老十四的啟蒙師傅?老十四又與老八牽絲攀藤……唉!江南之事不可不防啊!
呂雲惠知道雍正已經起了疑心,於是適時進言:“皇上,我們鹽幫隻是為了廣大的鹽戶求一條生路,我們從不想與官府為敵!再說了,現在幫中的主要人物都被李旭抓了起來,而胡為用違背江湖規矩的行為,早就遭到廣大江湖人士的一致唾棄。如果皇上現在派遣一個有能力的巡鹽禦史,為鹽幫平反昭雪,那胡為用一夥人哪裏還用皇上操心,一定會被江湖上各大幫派滅了的!而且廣大的江湖群英一定會因此擁戴皇上!請皇上三思!”
雍正歎了口氣說:“可是鹽幫畢竟是販賣私鹽的。”
呂雲惠向前走了一步說:“皇上,如果有保障鹽戶利益的鹽政,那麼我們鹽幫就是鹽商,有什麼問題?”
“鹽商?”雍正看了看燭光中的呂雲惠,他深知這個女子說得很有道理,隻是身為一個女子似乎太過聰明了一些!留這樣的一個女子在自己身邊是福還是禍呢?如果不留在自己身邊,更不能把她留給別人,特別是老八的身邊!否則以她的聰明和遠見,後果不堪設想。或者幹脆殺了她以絕後患?
呂雲惠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危險,她微笑著說:“是啊,皇上!鹽商是交稅的!隻要製定出好的政策,使官與商相互製衡,朝廷的鹽課銀子就不會被個別貪官汙吏所貪汙。”
雍正沒有再問什麼,而是屋中來回踱步,呂雲惠知道他在思考。很久雍正突然又坐回到炕上問:“好了,鹽務不是你能管的事。說說你是怎麼混入宮中的吧。是顯親王派你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