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嬸穿過果園,走出後門,跨上一條碎石小路,朝一座普通的民房走去,這間房屋就是於蝶曾經懷疑過的那間屋子,真的被她猜中了,隻是後來沒有機會證實。
在門口,李嬸停下來,攔住各位,低低地說:“你們先別進去,我先進去看看小姐,她要是願意見你們,你們再進去。”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對方,點點頭,耐心地等著李嬸的通報。
李嬸推開院門,走進去後又把門嚴實地關上。
裏麵傳出李嬸急促的腳步聲,然後就是長時間的靜默。等了大概半詹茶的功夫,李嬸泄氣地走出來,無奈地搖搖頭,對大家說:“小姐誰也不見。”
“為什麼?我媽為什麼不見我們?”翁同越失控地撲到門邊,扔掉拐杖,使勁拍打著木質大門,放聲大喊:“媽,您出來!我是小越,您出來見見我!我哥也來了!我們在這裏等著你回家跟我們團圓呢!您出來看看我!爸生病了,在醫院裏,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在人生的最後關頭見見您!您為什麼不想見我們?為什麼不願意見我們嗎?”他的哭聲使在場的所有人不由落淚。
“小姐這十年一直都不肯出來見人,老太太也是十分憂傷。”李嬸的話證明了老太太並不是薄情寡義的人。
“媽,您出來!您出來看看我,我和哥來看您了!您出來!出來!”他的敲門聲聽來很震耳卻一點也不呱噪,那一聲聲都透著全家團圓的希望。
“姑姑,您出來見見小越和小旭吧,他們找了您十年,尋了您十年,盼了您十年,您就忍心讓他們抱著痛苦,抱著沒有媽的日子生活嗎?”映晴誠懇地懇求躲在裏麵的姑姑,不管她有多無奈,不能不見自己的孩子。
門吱呀一聲打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形體消瘦,麵容憔悴的小女人,她美麗的雙眼裏透著無盡的滄桑,白皙的臉頰上掛滿了憂傷,薄薄的嘴唇抖動著,抖落了滿眼的淚水。雖是一身樸素的打扮,仍然掩飾不去當年的風華絕美。
她輕輕邁著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出來,走進哭泣著的翁同越。
所有人屏息凝視望著這個走出來的女人,她一定就是龍可卿,那個隱逸了十年的女人。
“同越,同旭。”她顫抖著伸出枯瘦的雙手,盈滿雙眼的淚水直逼人心,大家忍不住跟著落淚哭泣。同旭和同越撲進她懷裏,失聲痛哭。
“媽的好孩子!你們受苦了!”龍可卿言罷,淚如水下。這十年來,她無時無刻不牽掛自己的孩子。
“媽,您為什麼不要我們了?為什麼不回家?”同越哭得最痛,他是個太容易感動又太容易快樂的人。
“媽沒臉回家,媽怕給你們抹黑。”這是她十年來不回家的原因,她怕自己的侮辱帶給孩子們太多傷害。
“媽,不會的,我們需要您。”翁同越矯情地說。翁同旭卻隻是哭泣,沒有言語,他很青春媽的不回家的直接原因就是關東霖的陷害。
“你剛才說你爸怎麼了?”龍可卿記起了同越剛才的話,急忙拉起兒子問。
“爸生病了,在醫院。”同越撿起拐杖,回答。
“你這是……”她發覺兒子在用拐杖時,驚得目瞪口呆。
“被車撞了。”翁同越並沒有表現的很傷感,臉上露出的是見到媽媽後的喜悅。
“你怎麼沒有好好照顧弟弟?”龍可卿扭頭責怪同旭。同旭低下頭接受媽的責怪。
於蝶和映卿上前和可卿相見,一家人歡歡喜喜,沒有注意在不遠處,龍在雲扶著老太太遠遠地望著這一幕。此時,老太太臉上沒有憤怒,隻有釋然。
病房裏傳出蒼老的咳嗽聲,沿著走廊四處擴散。龍可卿走進病房時,翁寶祥正在努力的停止咳嗽,隻是徒然。他拚命呼吸著病房裏的藥水味,也許這種味道可以讓他忘記咳嗽帶來的難受。小越和小旭去了很久,他很擔心,怕他們找不到可卿還會撞上老太太,惹來麻煩。
“寶祥。”她溫柔地喊了一聲,眼淚婆娑,疾走幾步來到病床前,蹲下來望著同樣枯瘦的翁寶祥,泣不成聲。
翁寶祥顫巍巍地伸出枯枝般的老手,輕輕拉著龍可卿的手,感受這真實的溫度:“可卿,是你?這不是夢?”
“不是,我是可卿,是你的可卿。”龍可卿話未完,淚紛飛。
“可卿,真的是你呀!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翁寶祥喜極而悲,老淚橫流。
“寶祥,你老了很多。”她傷感地凝視他頭上蒼白的頭發與額頭上蒼老的皺紋,無盡悲涼。
“你也瘦了很多,也老了。”他擠出一絲微笑,咳嗽再次響起。龍可卿拍著他的後背,扶他做好,然後坐在他麵前,長時間地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