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日本空軍輪番轟炸成都，總有人給日本轟炸機指示目標。
早在三七年以前，日本間諜就大量入川，潛伏下來。到了三九年，這些間諜被日本的竹機關紛紛喚醒，瘋狂活動，大肆破壞。
三九年夏，徐爺爺就在萬裏橋旅社裏抓到一對日本間諜。男特務叫易成章，生於中國大連。他在南滿鐵路學校讀了初中，就到日本九州的間諜學校受了兩年培訓。女特務叫蔡華，出身日本劍道一刀流世家。
在蔡華的小皮箱裏搜出了一份兩千三百餘字的秘密行動計劃，裏麵提到五點：一，製造事端，讓四川民眾痛恨政府的橫征暴斂。二，鼓動地方勢力獨立，破壞四川救國會的機構和組織。三，走私販毒，用海量假鈔摧毀四川的經濟。四，扶持地方黑勢力，控製土匪武裝。五，發展間諜網絡，要覆蓋到各個交通要點。
當時，四川家家戴孝，田間地頭全是婦女，民生凋敝……日本勢力見縫插針，很快就覆蓋到了社會生活的方方麵麵。
蔡華十分頑固，拒絕交待日本間諜組織在四川的分布與活動情況。易成章不涉及到核心機密，其供詞意義不大。
徐爺爺就給我說了這些，對蔡華後來的事也所知不多。
我問：“這裏不是有幾間地下密室嗎？蔡華會不會就死在這兒？”
“那個時候，有可能會把她關進軍統的秘密基地。到底是不是這裏，沒有依據不能亂說。”
那一夜，我又做了一個怪夢，仿佛回到了一九三九年的隆冬。
在城南的萬裏橋旅社，蔡華剛剛洗了一個熱水澡，正勾著頭用毛巾擦幹濕發。易成章到樓下的院子裏抽煙，屋裏水汽氤氳。
突然，木門彈開，蔡華正想大罵易成章，看到一把槍已經指向了她的胸口。來人壓低聲音說：“舉起手來，你被捕了！”
蔡華側身倒地想滾到床邊，想迅速拿到自己的手槍。對方已經用消音手槍開火了，準確地擊中了她的右臂。
一輛黑色的轎車駛出旅社，七彎八拐地開到茹家大院的隔壁。門邊的木牌上寫著四個字：川康商社。
川康商社是一樓一底的西洋式建築，主樓前麵有四根高大的石柱。從一樓的大廳上二樓，可以看到廣闊的屋頂陽台，還有一個小閣樓。從一樓的雜物間裏可以去地下室，準確地說應該是可以進入一座地下迷宮。
在刑訊室裏，兩名壯漢給蔡華摘了黑布頭罩。室內光線很強，過了兩三分鍾，蔡華才看到自己的前麵坐著一個眉清目秀的中年軍官。
“歡迎你！這裏剛剛竣工，你就到了。蔡小姐，或者是叫千葉女士，你是準備自己說呢？還是要我們幫你恢複一下記憶！”
“我可以先喝口水嗎？”
“不行！”
蔡華掃了一眼地下室的環境，淡淡地一笑，鎮定自若地問道：“這是什麼待客之道？”
“禮尚往來，我們不會讓你失望！”
蔡華舉了舉自己手腕上的鐵銬，坐到審訊椅上挺起胸才笑著說：“你們問吧！我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不知道的事也不會亂說。”
第一次審問，蔡華對自己的間諜身份供認不諱。對她做過事也說得清清楚楚。最後，她強調說：“我就是一個跑跑外勤的小人物，能知道多少？”
負責審訊軍官摸出身上的懷表看了看，一句話不說就離開了刑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