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軍隊原本就有七萬多人,加上從周國沿途強行征兆的炮灰和勞工,足有十三萬之多。就算是十三萬字西瓜,砍了都要許久,更何況是十三萬個活生生的人。
於是,仗打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太陽將將升起的時刻,戰事才將將結束。
有小部分吳國人逃掉了,大部分被憤怒的墨家軍給殺了,有抵死抵抗的傷兵,被吳國百姓用鍋鏟敲死了,剩下一些人直接跪地投降才堪堪保住一條命。
戰事結束後,場麵格外寂靜。
墨家軍在血染的戰場上穿梭,押送戰俘、收斂周國士兵的屍體,收繳戰利品,來來回回都是人,卻無一絲人聲。
場麵壓抑地沉默。
蘇琉景取下頭盔,抱在懷中,輕聲舒口氣,甩了甩沉悶的腦袋,環視四周。
她也上場殺人了,具體殺了多少人她也記不得了,回憶起來隻有一片赤紅,手像是機械地運動者,衝鋒、揚刀,落下,再衝鋒。
整整一晚上,她身邊屍體堆成了小山。
她是做暗殺的,向來不喜歡戰場廝殺。算起來,這也是第二次。
她收斂心神,麵上又恢複淡漠。
噠噠馬蹄聲起,蘇琉景應聲看去,一個騎著高馬,身披墨色甲胄的人縱馬緩緩而來。
熹微的晨光中,那人披著淡金色朝霞,眉目如墨染,麵容俊朗,氣宇軒昂,隻是氣質格外的冷,尤其帶著血腥的殺伐之氣。
墨霆。
墨霆衝她微微一笑,勒住馬韁,站到她身邊:“在看什麼?”
“看城樓,如果不是看見‘京城’二字,我絕不敢相信這就是我們離開時的那個京城。”蘇琉景說。
墨霆也抬頭看去,朱紅色城樓上滿是箭痕,不少地方還有著斑斑駁駁的坑,顯然是投石器留下的,青銅大門早已被撞壞,原本鮮豔的顏色被幹涸的鮮血染成一片墨黑。上麵還有不少屍體尚未清理幹淨。
廢墟一般。
往日繁華仿若煙雲,曆曆在眼前。
前後對比,卻更讓人心口沉重。
墨霆聲音微微發沉:“周國立國三百餘年,墨家軍乃是周國建國時成立,乃是高祖胞弟掌管,改姓為墨。高祖有旨,墨家軍為護國之軍,後世繼位者也不能撤去。墨家軍世代傳承,保衛周國,三百餘年,至今不敢忘祖上遺誌。”
他頓了頓,沉聲道:“在墨家軍守衛的三百年間,這是第二次,讓外敵攻到京城。不過,我墨霆以及全體墨家軍保證,這也將是最後一次。”
蘇琉景神色未動,隻是抓著韁繩的手微微收緊。
身邊這個男人背負了太多。
國家、民族、祖上的遺誌。
她深吸口氣,轉移了話題,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進城?”
“不,我不進城。”墨霆看向她,又補充道:“墨家軍全體都駐紮在城外。”
蘇琉景詫異,隨即領悟。
墨霆隻是一個戍邊將軍,無詔不得隨意進京。這次雖然是已逝的三皇子下詔,可三皇子已逝,新帝未立,此時墨家軍和他都不宜進城。
這時,蘇琉景也想到一個問題。
不管怎麼說,慕容玨都是死在她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