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夕陽漸漸消失在群山的那一頭,院子裏成片的黑竹在風中搖曳著。一向鍾愛此般美景的幽溟羽,靜靜地坐在走廊裏,閉著眼,靜靜地聆聽著自然的樂曲。
好安靜啊,有多久沒有像這樣感受自然了?他已記不得。
這裏是王宮的禁地,在那一次的事情後,鴻濤為他孤立出來的一處別院,對外稱是讓他能靜心養傷。
每每想到這兒,幽溟羽就忍不住想笑。
說的可真好聽啊,美其名是為了讓自己能靜心養傷,實際上不就是為了便於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嗎。
不過,這裏還真是荒涼啊,別說是一個侍婢了,就連一鳥一蟲都見不到。
手,輕輕地放在受傷的胸口。
傷勢遠比想象中的要嚴重,這個望塵,還真想置自己於死地了?冷笑一聲,站了起來,向著竹林的深處走去。
竹林轉過彎,那張桀驁不馴的臉便出現在了眼中。
搖晃著手中的酒壺,帶著幾分醉意,向著幽溟羽打著招呼:“我說幽大祭司,你身上的傷可痊愈了?居然到處閑晃。小心傷口又裂開了,傷勢加重哦。”
冷哼一聲,也不向他走去:“說吧,又有什麼情況?”
“呃……這個嘛……”細細斟酌著,該如何去說這件事,而不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什麼事,你就直說了吧。”
“是這樣的……呃……那個,柳詩婷你知道吧?”
柳詩婷?
停下了倒酒的動作,抬眼看向看望塵,那冰冷的目光,讓望塵的醉意瞬醒,背脊發寒。
“柳詩婷?是柳丞相的那個寶貝女兒吧?聽說長得還挺漂亮的,上門提親的人都快把他家的門檻踏壞了,不過這柳詩婷一向眼高於頂,一直沒能覓得如意郎君而待字閨中。你現在突然提到她,是不是有什麼事和她有關?”
“嗯。”細想了一會兒,“確切地來說呢,這件事和你有關。”
“我?”
不解。
“關我什麼事啊?”
“那是……”俯身到幽溟羽的耳邊細細地說著,聽不清,但明顯地看見幽溟羽的臉色瞬間變得很是難看。皺起了眉頭,手按在了受傷的胸口上。見他如此神情,望塵忙道:“你別生氣,別激動啊,對傷口不好。”
“鴻宇知道嗎?”
“這件事,鴻濤怎麼可能會讓他弟弟知道。否則,他的計劃不就全部落空了嗎?對了,他說派來的兩個侍衛的底細,我已經打探清楚了。他們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一個叫李成,一個叫袁鶴軒,都是戰爭的孤兒。”說著,指尖沾酒,在石桌上寫著,“這是兩人的生成八字,你看……是殺還是留?”
手指微微彎曲,放在唇邊,細細看著望塵寫出的那生辰,然後,他笑了。
“幽溟羽。”
“你能不能在十天內,往返金沙城與黑竹溝?”
雖不明白他又在想什麼,但作為下屬,他隻好點了點頭:“沒問題,你是不是要準備行動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時機還不成熟。我的意思是,讓你去黑竹溝幫我拿一樣東西來。”
“什麼?”
不語,隻是將一個青銅鈴鐺遞給望塵:“將它交給碧沉,它會給你我要的東西。”
“碧沉是誰啊?我可沒見過這個人。”
“碧沉可不是人。”放下酒杯,準備往竹林外走去,“不要被碧沉的外貌所誘惑了,它可是隻專吃人心的千年老狐狸了。”
“你一個人,又受了傷,能應付過來嗎?有不信任你的金沙王派來的侍衛,又是龍家這個大敵,現在還出現了柳詩婷這個情敵……”
“什麼情敵啊?!”猛然回身瞪向了望塵,“望塵,是不是我對你太過放任了?”
“告辭。”
伴隨著兩片竹葉的飄落,望塵從竹林中消失了身影。
看著漫天的繁星,幽溟羽閉上了眼:龍家的事還是繼續擱置著吧,至於那兩個侍衛的事情,還是等望塵把東西帶回來了再說,眼下還是將這柳詩婷的事情解決好為妙。否則,這日後可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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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無聊賴的翻翻東,看看西,又抓起點心來一塊,不錯!再來一塊!唔……好好吃!
抬頭看看鴻宇,還在看著龍君磊送來的文案。這都快兩個時辰了,到底有多少公務啊!
在人前,他是乖巧聽話,偶爾鬧鬧小別扭的鴻煊殿下。隻有在望塵麵前,他才是羲和的大祭司,那個冷血,凶殘,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幽溟羽。兩個截然不同的身份,卻被他巧妙運用地完全沒有露出一絲破綻。斜目瞟了一眼站在門外隨時候命的那兩個眼線,即便將眼線安插於此,隻要他幽溟羽不向他們亮明身份,他們是絕對想不到,自己就是五年前被鴻濤殺死的大祭司幽溟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