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景依舊,人空瘦(1 / 2)

夏天的雨來勢洶洶,毫無征兆的就灌滿了屋外的水桶,小區裏有些落敗的花園內不多的鮮花被打的凋零不堪,雜草卻旺盛的拔節,覆蓋了地表土壤的顏色。

每一個清晨,都是新的,但每一個清晨又和昨日無差。

安晴洗換洗了床單,拿著幹淨的提著食盒還有幾件幹淨的衣服去醫院,婆婆入院後安晴再也拿不出錢請保姆了。所以自己攬下了所有的活兒,雅雅暫時交給王嬸照顧,王嬸倒是很樂意。

路上還有水窪,安晴怕弄濕了鞋子特意換了一雙涼鞋。涼鞋露出五個腳趾頭,腳背上白皙的皮膚沾了水便瑩瑩透亮。

周蘭英拉著安晴的手腕,嘴角喃喃的說:“安晴,好孩子。是我連累你了。”說著,周蘭英眼角滲出淚水,掛在滿是皺紋的臉上。

安晴替周蘭英梳頭,一下一下小心的把她灰白色的頭發攏在耳後,笑著說:“媽,你這是說哪兒的話,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周蘭英歎了一口氣,顧自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拉過安晴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安晴便握著梳子撣了撣床單坐下。

“安晴,你跟偉強離婚吧,離了婚,就不用在照顧我這個廢人了。你還年輕,別耗自己了。”

周蘭英一雙手一上一下把安晴的右手握著,瘦骨嶙峋的手背青筋爆出來,皮膚鬆垮的懸在骨頭上,年邁的痕跡已然濃烈。

安晴幫周蘭英把枕頭放平,緩聲道:“媽,您別瞎說。好好休息吧。”

周蘭英還想說什麼,但看到安晴這樣,隻能欲言又止。便連連點了點頭,在安晴的攙扶下躺了下去。

安晴幫她掖了掖夏涼被,端著一盆髒衣服朝洗手間去。

病房裏一群老人炸開了鍋,紛紛為問周蘭英這是不是你女兒,周蘭英說這是自己兒媳婦的時候,大家都不由羨慕的唏噓。

安晴彎腰搓洗衣物,水龍頭嘩啦啦的水柱傾瀉在手背上,一縷頭發因為搓衣的動作劃了下來,安晴滿手都是洗衣粉泡沫。隻好抬頭輕輕甩了甩,一抬頭之際,她看到了迎麵走來的一道身影。

黑色的西裝,俊逸的五官,黑曜石般的雙眸。封緘的薄唇遠看似有不悅之色。他豐神俊朗的大步走來,目光直視前方,麵目並無一絲表情。

近了,安晴心裏咯噔一下,迅速低下了頭。努力把臉埋進洗衣盆裏去,雙手的動作快了很多。

顧允衡走過拐角處便轉了彎,並沒有注意到安晴。

等他的身影消失之後,安晴回頭張望,樓道裏空空如也,連護士和醫生都沒有,安靜的洗手間隻有水流的嘩嘩聲響,還有她自己才能聽得到的心碎的聲音。

安晴洗完了衣服起身回周蘭英的病房去,路過那個樓道口的時候又往裏看了看,裏麵一排是內科的急診室,有幾個人在外麵排隊。卻沒有顧允衡的身影。

這麼一來,安晴幾乎要懷疑自己剛才所見的是幻覺了。

那麼清晰的他,卻成了她無法走近的遙遠,她連看他一眼都覺得自己的目光髒了他。滿腹的思念都化作了灰燼,也隻能垢在心裏。

允衡,你一定很恨我……你恨我或者不恨,我都沒辦法回去了。

“允衡,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的?哪兒不舒服還是有事?”身穿白大褂的男子笑嘻嘻的說。

顧允衡的一個大學校友在這家醫院上班,是內科的權威專家。顧允衡與他交情篤定卻交往不多,因為顧允衡的性子,實在跟任何人都親昵不起來。

顧允衡也不廢話,直接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塑料袋,裏麵是幾根頭發。他把小袋子放在桌子上,直言道:“幫我查查這些頭發的DNA。”

好友戲言道:“怎麼了?要做親子鑒定?直接到化驗科去啊。”

顧允衡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鐵青,悶聲道:“我來取證,職業要求。古華,這個忙幫不幫?”

古華攤手無奈的一笑:“好好好,顧律師開口了這個忙我一定會幫!隻是沒想到堂堂顧允衡先生也學會走後門了。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