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4)(1 / 3)

高宗皇帝和武後得知獲此舍利後,便命急速奉迎到京師長安。奉迎之時,京邑內外,從長安到法門寺二百裏大道,兩旁僧俗信眾連接不斷,往來相續,都以能瞻觀舍利而為榮,大都口念佛號,從內心感謝佛的恩德。佛指舍利被奉迎到長安後,由朝廷出麵組織了盛大的禮瞻活動。佛指舍利被各大寺院輪流供養,廣大信眾扶老攜幼前去觀瞻禮拜。當然,高宗皇帝和武後亦率後宮嬪妃前去禮瞻,其場麵之大,是任何佛教法事活動都無法比擬的。

回到皇宮,武後便問高宗皇帝是否從佛指舍利上看到什麼東西,高宗皇帝此時正值目眩病重之時,他說未曾看見什麼,隻是感覺到眼睛清爽多了。武後稱自己從佛指舍利中看見了一片光明,光明中佛像忽隱忽現,甚為異樣。在這種情況下,高宗皇帝和武後決定佛指舍利暫不回歸法門寺,他們要駕幸東都洛陽,要把佛指舍利帶到東都洛陽宮中去供養一番,以多為他們自己祈福。

就這樣,顯慶五年(公元660年)三月,佛指舍利被高宗皇帝和武後奉迎到了東都洛陽,被直接安置在洛陽宮中供養。為了顯示對這枚佛指舍利及整個佛教的尊崇,高宗皇帝及武後還特召高僧大德若幹前往洛陽宮中誦經,以示對佛指舍利供養的重視。當時,這枚佛指舍利被安放在一個石臼中,隨駕的佛教律宗大師道宣和尚向高宗皇帝和武後建議說,佛指舍利不應該置放在如此簡陋狹小的器具之中,應該按照最繁華最尊貴的禮節安放。高宗皇帝和武後相商後決定,按中國傳統葬俗,命人為佛指舍利造雕一個九重金棺銀槨,將舍利置放其中,武後還特別為佛指舍利施舍了衣帳等物,使供養場麵及規格都大大提高了一個檔次。

此次奉迎佛指舍利的活動持續達三年之久,直到龍朔二年(公元662年)二月,高宗皇帝和武後才使智琮等人將佛指舍利送還法門寺。在送還的過程中,亦是熱鬧非凡,最後舉行儀式將佛指舍利藏於寶塔地宮石室之中。

一般認為,武後在這次奉迎佛指舍利的活動中,還是半隱半現隱藏在幕後,與她剛剛開始垂簾聽政的身份相符合。但是,在實際上,她是這次奉迎佛指舍利的首創者。所謂首創之義,主要是指開示地宮後奉迎,而不是在法門寺開示。不但奉迎,而且是奉迎到西京長安和東都洛陽兩個地方,時間長達三年之久,這就為以後唐諸帝逢三十年一開示並奉迎佛指舍利到京城開了先河,其中也包括三十年後武則天稱帝時的一次奉迎。另外,此次奉迎活動,正值武後垂簾聽政開始之時,其中蘊含的意義、作用、影響亦非同一般,實際上是她在為自己從幕後走到前台創造條件。此次奉迎中,高宗皇帝和武後的九重寶函及衣物等賞賜,也開創了以後每次開示即行賞賜施舍的先河。

奉迎佛指舍利活動,是武後介入政治生活的開篇之作,可以說產生了轟動性的效果。但是,就在這較為圓滿富有成效的開篇之作的同時,她還是要麵對尊崇的那枚佛指舍利從內心進行懺悔。

因為,她要超度自己外甥女的亡靈。

武後根本沒有預料到自己正式參預朝政和隆盛崇佛的時候,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便是她的兩個外甥都背叛了她,首先是外甥女。

這兩個外甥即是她的胞姐的一雙兒女,賀蘭敏之與賀蘭敏蓉。她的胞姐韓國夫人消失之後,武後對這一雙兒女所懷抱的一直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感情,也許是因為其中某種難以啟齒的愧疚。她在各種佛事活動中從內心默默誦經超度自己胞姐的同時,對胞姐的一雙兒女,賀蘭敏之和賀蘭敏蓉給予了莫大的關懷。她看著這一雙兒女一天天地長大成人,她還通過力所能及的手段,盡量給予他們能夠得到的一切。應該說除了自己的孩子們之外,武後最疼愛的血緣至親就是賀蘭敏之和賀蘭敏蓉了。

姐姐的一雙兒女長大了。於是武後讓高宗皇帝封賀蘭敏蓉為魏國夫人,而那個賀蘭敏之,武後要他繼承他外公也就是自己父親武士彠的全部爵位,並將賀蘭敏之改為武敏之,這樣便使一個小小少年,一躍而成為了周國公,還被授予了太子弘文館學士兼大散騎常侍的高官。武後看著他們在顯赫的封號和官位下一天天長大,出落成英俊的少年和美麗的少女。她還不止一次地在母親楊氏夫人麵前誇獎他們,說武家的後代是傑出的。

最初是那個美麗的外甥女。隨著慢慢長大,慢慢成熟,被封為魏國夫人的外甥女開始懂得漂亮的含義了。她在開始發育的同時,也開始著意打扮自己,她學會了化妝,越來越喜歡穿那些袒胸露背的衣裙,將她那青春的乳房半裸著,每日在後宮飄來飄去,自然不能不引起男人們的注視。真正能夠注視和占有這位少女的男人,在皇宮中隻有高宗皇帝。高宗皇帝在這位苗條秀麗、肌膚光潔的魏國夫人身上,犯了如同在她母親韓國夫人身上犯下的一樣的錯誤。他亦稱有病,躲在深深的寢宮中,並且不時召禦醫進去。武後在幫這個皇帝丈夫處理完政事後,匆匆前去探望他,她推開門,看到的竟然是她曾經看到過的一幕,魏國夫人正慌亂地離開高宗皇帝,她的頭發是零亂的,衣裙是不整的,而且臉色緋紅,渾身顫抖不止。武後明白了剛剛發生過什麼事,什麼話也沒有說。魏國夫人在慌亂中離開後,高宗皇帝和武後相互對視了一會兒,卻沒有說話。但是,高宗皇帝心裏非常清楚此事的後果,這個後果是要落在剛剛離去的那個少女頭上的,自己倒不會有什麼事。武後好象在夢中一樣,她沒有責備高宗皇帝,因為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無論如何還是一國之君,他所做的一切,根本沒有超過他應該做的,尤其是和女人;那麼,要責備誰呢?武後突然間覺得很費解,同時她又覺得不用解釋什麼了,一切都好象是命中注定的一樣,是無法躲過去的。